感觉到情绪酝酿到位之后，星野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不急不缓地看向惊蛰。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那么孤单又那么寂寞，仿佛一千年以后树都老了，故人与故人白发相逢。

这样的眼神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时间长了星野实在装不下去，她的演技还欠缺一点打磨，只能表演出这样的静止状态。那个孤单的人平时用什么表情，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孤独的人吗？

星野没见过，白夜执事最接近那种状态，却还是不太够。

“我不太擅长告别啊。”

随着时间推移，星野表现出越来越多接近人的品质，严肃但不像刚才那样远离人群了。

“这小狐狸在龙门也认识不少人了，攒下这么多因果，为什么还是不够？我感应不到她，怎么将她提到我面前来？”

星野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慢慢来吧……她肯定还认识不少人。”惊蛰想要安慰她，开始翻阅宗卷，“谢拉格，罗德岛，叙拉古，都有她的脚印。”

“来不及了。”

惊蛰有些惊讶，明明只是醒过来，为什么她表现得仿佛是自己要死去了一般？

“回八重神社看看吧，说不定巫女天天在那儿数钱呢？”

“有道理。”

星野脚步加快，面色依旧从容，但速度快到了惊蛰无法跟上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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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神社。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此时天色已经接近破晓，刚到八重神社星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宽敞的中庭广场站满了人，并不是来祈福的，这群人站姿跟准备做广播体操似的。

“他们是什么人？”

惊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领头者一听就喊了起来，声音透着无奈的凄凉。

“我们都是一群被恶霸巫女欺压的……可怜人啊！！”

“您是不知道她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大人简直就是驱散乌云的太阳啊！！”

“巫女打人！”

“巫女吃饭不给钱！”

“巫女和警卫局督察组长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巫女把龙门胸最大的说唱歌手送到黑心企业做苦力了，就因为嫉妒！”

“巫女和龙门最大黑恶势力企鹅物流谈笑风生，压榨我们这些普通社团的的生存空间！”

“……”

“……”

叫嚣声此起彼伏，星野站在原地，身形笔直，耐心地听完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说真的，有几条还确实有点影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就是八重樱本人，估计也就相信了。

但是，非常可惜。

这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令她有些窝火。

得找个法子揍他们一顿。

惊蛰偏过头去，突然感觉自己离仙人无限遥远了。

她停下沙沙作响的笔。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她却仿佛攀登上了一座极高的山，站立在山巅之上，云海飘飘，淡灰色的长发在山风中飘荡。

星野向前走了几步，确保自己背对着惊蛰，不饿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

她向前走。

“你们与八重樱有因果，但仇怨的因埋下的苦果，与在下无关。”

她的声音也突然间变得飘渺了起来。

风越刮越剧烈，实际上这是白夜的大招起手式，星野单手附后，凝而不发，气场就这样在她周身围绕吹拂，吹得周围人都移不开眼睛。

东方升起白日。

仙人在神社抬头，张目对日。

“我已经感应到小狐狸了，但好像还是晚了一步啊……”

“梦，该醒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仿佛体内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在吵架，但惊蛰心里清楚，那不过是起床前的梦呓而已，发展到这个状态，醒来已经是定局。

“还有点时间，我把小狐狸拉回来，说不定能揉两下她的耳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