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她是死的，初雪这时才理解这句话，清醒过来的幽灵鲨行为礼貌，言辞谦和，带着贵族式的拘谨，和以前初雪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我去换件衣服。”

幽灵鲨站起身，并没有得到医生的首肯，便走进了更衣室。

她换了一身雪白的披风，原本杂乱的白发呈现出完全的银白，白到仿佛连色号都缺失了，瞳孔是明亮的血红，呈现出某种柔弱的美感。

当然，真信了幽灵鲨是柔弱的，那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很漂亮吗？”

幽灵鲨优雅地撩动额发，表现得比华法林更像一个真正的尊贵的血魔。

“有点不太适应。”

初雪直言不讳地说。

她总觉得幽灵鲨表现得有些柔软，但如果她去更衣室看一眼，就会对这一刻板印象彻底改观，修女服被生生撕成碎片，她没有刀刃，那七零八落的黑色衣服残破惨烈得就像被野兽啃过。

她已经清醒五个小时了。

初雪通知了主管凯尔希医生，档案馆的记录人员也在路上，幽灵鲨仍然安静地坐在原地，两条腿搭着，微微向内卷，脚尖着地。

“对不起，暂时还不能让你拿武器。”

“没有关系，我当前的状态并不适合拿武器，斯卡蒂联系上了吗？”

“她当前在外执行任务。”

“在哪儿呢？”

“在一个距离幽灵鲨小姐你很遥远的地方。”

“这温柔的语气，你已经很尽力在模仿斯卡蒂了呢，其实也不用这么在意我，只要按正常的心理医生路子来就行，清醒下来的我没有那么脆弱。”

“是我唐突了。”

初雪曾是雪山圣女，说过的话比见过的人都多。

“没有感应的吗？”

“记忆深处会有黑色的碎片，当我触碰它的时候，碎片会化为枷锁将我束缚，他会来到我的梦中。”幽灵鲨言辞清楚地表述自己的意思，“但这次很奇怪，记忆中的黑色碎片消失不见了。”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吗？”

事件与事件不能孤立地看待，要像棋盘局势一样看成一个整体，这是凯尔希从某位阴谋家口中得知的。

她深知这一点。

凯尔希桌子上放着宗卷，事件与事件之间很快整合起来。

“你是主治医生，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没有啊。”

初雪低头思索："我到的时候，幽灵鲨还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她应该还是在向星辰祈祷，但那个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她转过身就是另一份模样了。"

“太阳吗？”

凯尔希眉头紧锁，上班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看看这个。”

凯尔希指着桌上的宗卷，那是早上九点由神社送来的情报，一封平平无奇的大理寺观察员的观察日记，措辞严谨而书面化，内容却是《夜访吸血鬼》式的仙侠志异小说。

“这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凯尔希看初雪阅读得有些入迷，出声提醒道：“我与龙门方面的盟友核实过了，不是小说。”

“啊？”

羽化而登仙，飘飘乎如凭虚御风，摄人于千里之外……这不是小说？

初雪揉了揉头。

就算是谢拉格的神明，也没有直接降临展现神迹的吧？

“仙人乘风而归，在日光升起的刹那回到天上，大显与大隐只在一念之间……这个登仙的过程，是伴随着太阳升起而同时进行的……”

初雪也意识到了，幽灵鲨的清醒时间也是在日出时分，两段时间竟出奇地吻合。

“对上了？”

“这还对不上。那还有什么能对上？”

凯尔希斩钉截铁地说，给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也不要改日了，现在就往八重神社去一趟，仙人驻足过的地方，说不定能对抗幽灵鲨脑中的东西。

“记录已经做完了？”

“做完了，不过这是高度机密，连幽灵鲨的挚友斯卡蒂也没有资格翻阅，不要再往下问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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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万万没想到，自己发过去的《符华上仙的演绎法》会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魏彦吾所说的【只要没影响就可以当作仙人不存在】似乎也成了一纸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