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有何妙计?”夏想问道。
“装病?”陆大有试探道。
“甚妙!”
一个老掉牙的借口,有什么可妙的,陆大有不得不怀疑夏想是在骗他。“夏师弟,你明日真的打算装病?”
“这天气说头疼脑热估摸很难让人信服,陆师兄,不若这样,明日我替你去给大师兄送饭,到时假装从山道上滑倒,伤筋动骨一百日…嘿嘿。”夏想说道。
陆大有一拍大腿,“这主意好!”
和这些单纯的少年闲聊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被曲解,夏想若是拿伤筋动骨一百日的话对傅莹说,估计傅莹会眉飞色舞问,“亲爱的,伤哪根筋能保证次数?”
两人就此议定,陆大有愈发觉得夏想这个朋友可交,虽说他们是同门弟子,但一众弟子间的亲疏远近,是不可避免的。拿陆大有来说,华山他日若有掌门之争,他肯定站在令狐冲这边。不过在他眼里,华山同辈,能和令狐冲竞争的,几乎没有就是了。
是夜。
屋内一灯如豆。
从糊了纸的窗户往里看,能看到一道剪影,显示里面的人正正襟危坐,看不出是在奋笔疾书,亦或埋头苦读。
一道身影在林间疾驰,落在屋子北面,除了惊起几只孤鸟,再听不到一点动静。西晒的屋子,南面临坡是一堵墙,北屋因与另一扇屋苑间隔较远,开了一扇窗,但不如西面的窗子宽绰,像是用以区分主次。
屋中的人影面南而坐,自不会发现北面窗后的人影,何况此人侧身站立,屋中人即使回头,也不定就能发现。
可见此人对周遭的环境,屋内的布局,都格外了解。
他约莫站了盏茶的时间,在枝头喂蚊子的夏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夏想十分确定,他所思所想,绝不会是好事。
因为此人是岳不群。
夏想从来不敢低估他对辟邪剑谱的渴望和行事的阴损。一开始夏想打算带着余人彦这个“活剑谱”去少林,以余人彦的尿性,生死面前,一定会弃鸟成佛,到时不管是觊觎剑谱的人打败和尚,还是和尚匡扶正义,夏想就跟着偷吸一番,想想就开心。只是没想到余人彦会选择来华山。
这无异于稍稍增加了剧情难度,但他给出的理由,夏想当时无法反驳。青城派和华山派好歹有旧,若是去了少林,表明来意后,高僧们扫余人彦一眼,说他与佛无缘,岂不是白跑一趟?
只是上华山,再想坐收华山派和觊觎辟邪剑谱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渔翁之力就不可能了。以岳不群的手段,大抵会套出剑谱,然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余人彦交出去。是以夏想仍旧沿路释放余人彦投奔华山的消息,是不想给岳不群太多的发育时间。
但让夏想没想到是,他灭了青城派,编了林家辟邪剑谱被余沧海抢夺的话,不仅没能挽救福威镖局,反而让他们早两年被灭门,这他娘的…真是江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了山,岳不群的正道君子脸孔,看的夏想心悦诚服,估摸着这老千层饼,连后续的计划都罗列好了。于是夏想把余人彦这个“活剑谱”变成死剑谱,自己则顶上“活剑谱”的位置,意在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之后亲近岳灵珊,交好华山弟子,都是花样作死。这次屋内的剪影是蝉,岳不群是螳螂,夏想这只昨晚已喂了几个时辰蚊子,临天亮才敢回去睡下,并且做好在树上睡上几天准备的黄雀险胜。
屋内放个假人制造自己在里面的手法说穿了一文不值,但却极为有效。又过了半个时辰,岳不群没有去而复返,夏想从树上下来后,这一夜睡的格外安稳。
翌日。
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没被人打搅的夏想有些奇怪,不过等他到练功场,看到岳不群在教众人剑法的时候,就释然了。
陆大有给了他一道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岳灵珊的美目里则透着关心与担忧,这让夏想又放心不少,差点以为这位师姐偷偷补课,知道他裆里藏的什么,所以没去踹他的门,夏想裆下的忧郁大减。
“师父,师兄师姐,早。”姗姗来迟的夏想和众人打招呼。
但岳不群不应,没人敢出声回他。
“德诺,去指点一下夏想剑法。”岳不群淡淡道。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所谓指点剑法,就是让二师兄给夏想的惫懒一点教训。若是换成大师兄,顶多就是做做样子,但换成老成持重的二师兄,可就不好说了。岳灵珊想要开口,但被岳不群的目光扫到,顿时噤声。
劳德诺领命,持剑朝夏想道:“夏师弟,出剑吧。”
夏想回道:“得罪了,二师兄。”
第十七章 辟邪剑法
劳德诺年纪虽大,但剑法平庸,只是光就熟练而言,就不是其他弟子可比。是以华山剑法在他手里缺了几分灵气,可胜在完整,进退有据,攻守兼备。
他起手一招白虹贯日,直刺夏想胸前,仓促之间,夏想以举火撩天抵挡,试图荡开劳德诺的长剑。
“夏师弟的想法是好的,就是这举火撩天怎么低了三寸,一下子就失了先机。”
一旁的岳灵珊:“……”
“你们都不用练剑?”见一众弟子驻足观看,岳不群冷声道。
闻言,众人忙开始练习剑法,唯有岳灵珊心不在焉,不时偷眼观看劳德诺和夏想比剑。只见仓促之间,两人以交手十余招,夏想的左臂和小腿分别中剑,好在他闪避及时,并未真正受伤。
劳德诺乘胜追击,将本就以轻灵见长的剑法,舞的密不透风,夏想只得节节败退,转身欲逃。眼见劳德诺一招天绅倒悬,剑尖险些从后划过自己的脸,夏想似被打出了“火气”,一脸怒色。手中剑法大变,便就是他一直拿在右手的剑,也倏地变到左手,回身反手一刺,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向上斜刺劳德诺胸口。
这打破常规的一剑吓了劳德诺一跳,只得后撤一步,因为他若不退,他剑纵然可以刺中夏想的肩膀,但胸口怕是也要被这来势汹涌的一剑贯穿。然而让没想到的是,他后撤一步,尚不及变招,夏想竟反手将剑往前一送,手掌轻拍剑柄,长剑仍与他的胸口不到一寸。劳德诺再退一步,反观夏想,他一剑逼得劳德诺连退后,整个人已转身,右手则握住左掌拍飞的长剑,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一气呵成。
而长剑在手后,夏想仿佛变了一个人,转守为攻,招式极其凌厉,快如闪电。而长剑仿佛游离在他的手掌之间,时松时握,顷刻间他此刺出九剑,有两剑被挡,分别是第二剑和第八剑,余下六剑,皆刺中劳德诺的手臂小腿。夏想的第八剑震掉劳德诺手里的剑,第九剑紧随其后,目标直指他握剑的手腕。
“住手!”岳不群厉喝一声,瞬间出手。
他骤然出声,把练剑的弟子吓了一跳。只有一人除外,只因她早被夏想的剑法惊到了。
同样听到厉喝的夏想,好似适才回神,但想收剑已是来不及了。他的长剑,正撞向岳不群用出无边落木剑招的长剑。
这招无边落木,乃是岳不群的得意剑招,他曾在腊月见大雪飞舞,一时兴起使出此招,一剑快似一剑,每一剑都命中一片雪花,连一向好胜心强的宁女侠都对他此招佩服不已。
剑一相撞,夏想急忙后撤,装作大口喘气,并且做出一副吃痛,拿不住手中长剑的架势,为自己的花样作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