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玩了，准备上船了！”

一边不远处的莱克激动地蹦了起来，看得出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而佛朗西斯此刻也已在自家舰娘搀扶一下站起身，昂首挺胸，像是要光荣回家的士兵。

牧野看看身边，几道目光显得复杂而难以言说，他笑了笑，而后将怀里此前一直搂得紧紧的绵羊还给哥特兰，紧接着回头喊道：“U-511，快来排队，准备上船了。”

于是他看到银发的漂亮德意志小姑娘挣脱了米哈伊尔那显得有一些粗蛮的搂抱，三步两步奔回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便抱住了自己的腿。

“松开点，走不了路了啦。”他弯下腰，拍了拍U-511的脑袋，谁知道小姑娘把脸埋在他的棉裤上，用力扭了扭头。

再抬起时，那灰蓝的眸子里亦是一片水雾迷蒙。

“admiral，你，你，要走了么？”

他叹一口气，轻声说道：“admiral能走到哪里去呢？”

“admiral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吗？”

“没有哦，admiral也要上这艘船的。只是要稍微远一点点，就好像，你住在这里，我住在你对面的房子那样。比住在酒店里要远一点点而已。”

“真的么？”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信与疑惑。

“真的哦。”

“那，那U还能吃到admiral的饭了么？”

“当然可以的哦。”

那双抓着自己的小手忽然一下松开了，紧接着U-511用手臂用力蹭了蹭脸，再伸出手，抓住了牧野的衣摆。

真是个很乖很乖的好孩子。

但是很乖的好孩子也是舰娘，也要学着长大，不能总是只依赖着一个人类

——一个愧为提督的人类。

“时雨，要看好她。”牧野伸手，将U-511的另外一只手交在了时雨的手里。回忆最初，还是时雨的网友吕500拜托，他们才会知道有这么一只U-511出生在德文科岛。

只不过遇到她完全是个意外就是了。

这一路的旅程，从最开始的地方开始U-511就已经在队伍里，真正说起信赖程度的话，时雨可能比齐柏林欧根要更加亲近。

“上船吧。”

他说着，率先一步跨上了那一艘冲锋小艇。

冲锋舟上并没有人盘查身份，只不过船员对牧野有一点好奇，毕竟新人提督，从旧欧陆方向来的新人提督，这可是近年都没出现过的例子。

“老兄，第一次来？抽根烟？”有个船员拍了拍牧野的肩，友好地递过一根，牧野摆手拒绝：“不抽烟，舰娘不喜欢。”

“哈哈，也是。”那人并不尴尬，自顾自点起火，“哎呀，你们这些提督啊，有舰娘陪着就是好。像我们以前出海的时候，每次都得小心翼翼，出发前还得祷告，祈求旅程平平安安不要碰到深海……”

“商船？”

“当然是商船，不过小船队，聘请不起舰娘护卫，除非有特别好心的流浪舰娘路过，包伙食，就可以帮忙护卫一路。”那人抽着烟，长长吐出一口，冰冷的空气之间顷刻云雾缭绕，味道却不是很刺鼻。他举着烟，向牧野扬了扬，“舰娘统辖方舟之后，那些特别冲的烟都没了，都是装装样子的。大家都能理解的吗，那些驱逐舰，让她们吸我们的二手烟也不好意思。”

“确实。”牧野忍不住笑道，“大点的舰娘就算了，但谁家没个驱逐舰呢？”

“哈，老兄这次上极北舰是打算定居还是去别的地方？我看你是东方人吧。”

“是啊。”

“不打算去东方舰么？”那人忽然笑出了声，“虽然东方舰确实要比极北舰热闹，但我还是推荐留在极北舰，因为东方舰的闹市区人实在太多了，天知道那帮东方人是怎么在差不多的空间里多塞进那么多人的，他们真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牧野忍不住想到自己学生时代——是读海军学院之前的年代，一间宿舍里八张床，一栋楼能塞百个这样的房间，每天吃饭洗漱的时候都是轰隆隆的脚步声。

听说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过分的地方一个房间能塞十二个人。后来当提督的时候也想过，嘶，那么多人是怎么塞进一个房间，还能过的乐呵呵的。

“行啦，快到极北舰了，陪你的舰娘去吧，谢谢和我唠会儿磕。”那人一根烟抽了小半，便扔在甲板上踩灭，而后捡起塞到口袋里，向牧野挥了挥手，走向了船的另一边。

牧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五名舰娘聚在一起，好像嘀嘀咕咕已经好半天了。

牧野想了想，打消了让她们当中派出一人和自己谈判的想法，而是看向身前。

方舟已经近在眼前。

哪怕已经看过一次沉没的方舟，真正看到活生生能在海上蹦蹦跳跳——哦是开的稳稳当当的的方舟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发出一声惊叹。

恐怕传说中神话里的“北冥有鲲”，也不过如此了吧？

“北冥有鲲，鲲之大，一锅塞不下。”他如此想着，干脆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一锅一锅塞不下，一只赤城全吃下！”

身边传来少女的轻笑声，他稍稍低头，便看到时雨捂着嘴，笑得正欢。

“牧野先生，您再说这种话，当心我回头看到赤城老师，让她把您按着打。”

“又不是加贺，不用怕。”牧野拍了拍胸，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奇怪，像谁来着——哦，是米哈伊尔。

少女很快止住了笑，随后扯了扯牧野的袖子：“牧野先生，要上船了呢。”

冲锋舟已经停下，自极北舰低段降下一截扶梯，供人走入。等他们顺着扶梯走到尽头，就代表那约定的“一路到极北舰”的旅程，就此到了尽头。

牧野排着队，轮到他时，伸手抓住扶梯，正要爬上，忽然身后的少女扯了他一下。

他扭过头看，印入眼中的是那张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娇俏面容。

“牧野先生以前，是提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