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身影活跃在了海面以外的地方，她们美妙的声音并不局限在那指挥战斗的对讲声里，灵敏的身姿与惊人的容颜也不再只有海洋能够看见。

如今的社会，完全地接纳了这些美丽的姑娘们，毫不在意其非人的一面。

虽然可能会对人类和舰娘熟识而感觉到奇怪——就像是他的同僚那样，惊叹自己居然可以靠着舰娘的关系进店打工——但是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舰娘和普通的人，已经没有什么“种族”上的区别了。

那名德意志的功勋提督，他的三观和牧野相不相通，这点对牧野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在意。。

重要的在于，他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以前是提督需要舰娘。”

“现在是舰娘选择提督。”

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之下，舰娘本身的诉求被无限地放大。或者说，舰娘这一词，在这一社会下，“娘”一部分远远大于“舰”一部分。

她们真的需要一个名为“提督”的东西来带领她们么？事实上十多年前的提督们就知道，相比起舰娘的统领者，自身其实是一个间于舰娘与人类这两个不同的群体间的纽带。

放在镇守府里，他们就是除了建造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用处的花瓶。如果能力出众一点，可以选择转职“裁缝”，“厨师”，“会计师”。

当然转职搓澡工并不可以，只会被宪兵队抓走。

而在现在，提督这个职位似乎更加没有意义，因为舰娘与人类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不需要特别的，名为“镇守府”的分区来容纳她们。她们在这样的社会中如鱼得水，在各个领域上大显身手光芒万丈。

这与旧时代是完全不同的。旧时代里的大众人类对舰娘的认知并不多，更多地是觉得“啊，这就是另外一种兵器”，将其视为道具，而非生命。

哪怕绝大多数提督都知道舰娘究竟是一种需要被怎样珍视呵护的存在，这一观念依然无法普及，因为舰娘与普通的人类太远。

而在这样大的社会基调之下，哪怕提督们都知道自家的姑娘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将其“道具”的一方面放大。

哪怕他们会考虑舰娘自身的诉求，更多地却是去替她们做决定，而非让她们自己来决定。

就像牧野，替那如天使一般姑娘做出了一个她不一定——或者一定不喜欢的决定。

“我做的对么？”

“我做的不对么？”

他不知道。

那个让自己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痛如刀割的决定，在这样的时代看来，似乎成了一个笑话，完完全全地多此一举。

可是谁又能想到，短短十年的时间，那原本似乎即将迈入盛世的高楼就会倾塌而又被不同的人重新建起呢？

换句话说，如果那年的他顶在那盛夏的孤岛上，说不定就埋骨长眠于那，也谈不上今天了。

所以他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牧野再次打开莲蓬，打到身上的水是冷的，让他浑身一颤。

他并没有伸手去调热水温，而是硬顶着冷水，任由身体颤抖着。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好时代来临了啊。

只是你没有赶上而已。

他的手指在墙面上拂过，端端正正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十三笔。

那是她的名字。

“你已经不再是道具。”

“而是成为人如其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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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一座孤岛旁，停泊着巨大的方舟，相比之极北舰，这艘方舟要大上一圈，却因为搭载着更多的人，而显得要拥挤了许多。

方舟的设计可能有所不同，但是格局大多相似。同样是分层的设计，在东方舰上，三层的工业区比之极北舰规模也要大上许多。因为这里人口更多，需要的日用品也更多。

二层的一家幼儿园门口，少女将最后一个孩子送到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手上，听着孩子甜甜地和自己说完“老师再见”，坐上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她棕色的碎发垂落至蝴蝶骨，短袖的米色连衣裙在忙碌后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黏黏地让人有点难受。

快七月的天，虽然还没入夏，但已经闷热的不行了。

可也到放学后去吃冰淇淋的时节了。

少女提着自己的包，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和保安道了一声再见之后，快步来到幼儿园对面的粗点心店。

趴在冰柜上，她正在犹豫着是吃绿舌头还是白糖棒冰，或是来一根棒棒冰之时，一阵不疾不徐的奇异脚步声在她身后“哒哒哒”地响起，最后步入店内，踏在瓷砖上，在一个悦耳的收尾音中停下。

“牧雨申，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穿着严实，被一身弓道服捂地厚厚实实、扎着侧马尾的姑娘，露出惊喜的笑容。

“好啊好啊，那我又不用自己做饭了。今天吃什么呢？”

“吃火锅，赤城去买火锅底料了，要来的话就和我去买肉吧。”

木屐在石板地上一下一下清脆地敲击着，弓道服姑娘平缓地走着，带着笑意看着名叫“牧雨申”的幼儿园老师在前方不远处步履轻快一蹦一跳，还像是小孩一样。

“加贺，吃火锅不会太热么？”

“其实我想吃大阪烧的，但是赤城说吃火锅就是要趁热，边吃边喝冰啤酒，才有滋味。”加贺笑着道，“其实她一点辣都吃不来，吃的都是白锅。”

“欸？我还以为是加贺你吃不了辣所以一直吃番茄锅和清汤菌菇锅的。”牧雨申停下脚步，等加贺走到自己身边了，这才继续迈步，保持着和她的步调一致，“而且上次吃香辣小龙虾的时候，她不是吃的也很欢么？”

“那是因为吃的在眼前就必须得吃掉啊。”加贺伸出手，替少女拉了一拉有些下滑的肩带，“你没看到她都辣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喘气在那里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