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再一次见证了人类强大的适应力。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拘谨，但到了今天，牧野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早上起来不梳头在庭院里叼着牙刷闲逛，从一个水池走到另外一个水池，懒懒散散地和早起练箭归来的加贺老师打个招呼——

然后又吃了一记手刀。

“不像话。”加贺嗔怪着，伸手顺势将他头上翘起的一撮毛按下去，哪想到这搓毛远远没她想的那么好对付，一气之下居然去接了点雨水，揉在牧野头上，这才把不听话的毛按下去。

“就算是在自己的舰娘面前，也该保持仪容仪表，哪有这么懒懒散散的。更何况还有我和赤城老师在。”

“我有多邋遢加贺老师又不是没见过。”牧野耸耸肩，自然而然地说着。

确实，当年寄住在赤城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位老师还没有同居，只是加贺老师经常会借宿——牧野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扮演一个乖宝宝老老实实的形象，但过了没几天就原形毕露，甚至夏天穿个大裤衩叼着冰棍在电风扇前乌拉乌拉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今天是要出去的吧？”

“嗯，得出去，中午不回来吃。我和秋津洲说过了，中饭她来烧。”牧野一笑，比起大拇指，“秋津洲可是我造出来的舰娘，别的不会，厨艺倍儿棒。”

“那好，我很期待。”加贺微笑着点头。

今天确实是要出门，就像当初初登极北舰一样，这次也是去参加提督面基会。

与极北舰的提督相比，东方舰的提督要更加忙碌，这个面基的时间都是提前一周定下，才让人方便空出时间来参会的。

只是是出去面基这件事情，牧野并没有和赤城加贺提起。

虽然直觉告诉他，这趟面基并不会很太平——

满满当当的电车摇摇晃晃，牧野站在车厢的角落，将时雨搂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是极北舰，那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找个座位坐下，甚至能够躺着靠着。但东方舰的人流实在太大，尤其还是一个差不多上班的时间点，虽然不是早高峰，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考虑到广大艺术作品里的情节，牧野不得不将时雨保护在怀里——虽然舰娘遭遇痴汉一般没好下场的是痴汉就是了。

“牧野先生好像有点紧张。”

时雨正对着牧野。她比牧野矮一些，头顶大概到牧野嘴巴的地方。她的双手搭在牧野胸前的衣服上，轻轻抓着，保持着平衡。

而也正是这样一下一下的触碰，让那源于牧野胸膛中加速跳跃着的心脏的力度传达到她的指尖，这才察觉到牧野的紧张。

“嗯，有一点。”

牧野不否认。

“为什么呢？”

“嗯……很复杂。”牧野叹了一口气，眉宇间肉眼可见的阴霾。

虽然面基本身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是来到东方舰两三天，没事的时候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想到东方舰的提督可能也会像布拉斯科维茨一样对他十余年前做的事情不满，因此发起击剑……拳击邀请，他就一阵一阵地头疼。

总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喊出一句“我要打十个”，然后乒乒乓乓把冲上来的提督全都撂翻吧？

再说了，东方舰，武风昌盛，指不定就有一个提督能够手撕深海，枪挑栖姬呢？

他的担忧很直接地传递到了时雨这里，于是少女也蹙起了眉头，粉白的小脸仰着，看着牧野的脸，冥思苦想了半天，她忽然踮起脚，在电车晃动之际主动凑上去，在牧野唇上轻轻一啄。

牧野诧异地望着她，好半天才摸了摸嘴唇，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好一点了么？”

看着少女微微撅起嘴，又是担忧又是好奇的目光，牧野忍不住一笑，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

“完全好了，时雨能量，补充完全。”

随后腰上又被时雨狠狠拧了一下。

“不准说怪话。”

从三环坐到二环，转车再到一环，之后徒步走了很长一段路，牧野这才找到面基定下的恰饭的场所。

“花中城？”

“嗯，就是这里。”牧野点头，打开手机看着信息：“嗯，是花中城三楼的一家店，叫新婆弄。”

“新婆弄？”

牧野是用中文念出来的，以至于时雨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她哪知道牧野自己都看不懂，思索半天，得出一个这是个缝合怪名字的结论。

当然这么一打趣，让他心里本来复发的一些紧张重又平复。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说到底，当年的提督和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政治立场上的冲突，顶多是看不惯他的行为——而过了这么多年，那点看不惯的偏见也早该消失了，总不会针对他。

他这样想着，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路过之人行色匆匆，回头甩了一句“抱歉，借过”，而后快步向前，身上一身似是道袍的着装，飘飘若仙。

身边还跟了位姑娘，虽然未能看清面庞，但牧野估计这也是提督和舰娘的组合。

只是……

我们今天的面基，还有这么一号人？

这波是道士下山？

第203节 一九四. 呼咪面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