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听她这十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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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节 二零三. 牧雨申

“舰装被分离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中。”

“持续了有多久呢？”

“可能有……八个月？十个月？我记不清了。”

怎么可能记不清呢？她是舰娘，漫长的岁月对她来说似乎也只不过是弹指。

她甚至能记得当年敲诈勒索牧野的第一顿饭，那是比电的事情更早之前发生的事。

只是不想说清楚，或者不想让面前的男人知道的特别清楚而已。

而牧野也知道这一点。他静静看着赤城，看着这位对他来说亦师亦友的一航战功勋航母舰娘，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够直接看穿她的内心。

而后他开口，声音没有任何妥协——

“我要具体的。”

“……”赤城沉默片刻，而后道，“一年又三个月。”

“也就是说她昏迷了十五个月——”

那她醒来的时候，自己似乎已经在监狱里蹲着了。

倒是巧妙的时间差，避免了醒来的电在路上偶遇自己觉醒记忆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但牧野姑且如此认为吧。

舰装对舰娘代表着荣耀，代表着身份。事实证明将舰装分离后舰娘也就变成了普通的少女，永久地失去了那份来自舰装的力量加成。至于为什么虚空的空间中能诞生出这种本质其实为人类——或者说因为人类的主观印象与历史因素而使其形体趋向为人类的存在，这仍然是未解之谜。

但显而易见的是，当舰装被剥离，意味着舰娘本身的记忆将会被强行割裂。

或者说，删除全部。

一键清空，恢复出厂设置，再一次睁开眼时，她的脑海里如若白纸——可能还保留了一些生活的常识，以及一些语言。

少女平躺在病床上，睁开眼时，眼前是细密的、属于她的棕色碎发。

虽然昏迷期间，赤城和加贺也给她理过头发，但最近因为要准备迁居方舟的事情，一直疏忽了这一点。

不知不觉间，刘海已经盖过了眼睛。

葡萄糖水袋一滴一滴地向她输送着液体，虽然睁开了眼，但意识还是一片空白。

她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躯体，但事实证明大脑还未重新接管对身体的控制，她费了半天劲、希冀着那被吊针插着的手臂可以抬起来，至少将挡在眼前的刘海拂开，让自己能够看清头顶那灰白的墙壁，然而却无济于事。

她只能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等着时间的流逝——或许在这期间她短暂地又睡过去了一段时间，当她再次回过神时，房间里一片昏黑。

“最近几天就得迁往方舟了，如果她还没醒过来，我们在哪里照顾她？”一个稍微温和的声音传来。

“在我们临时的住处。”这一个声音要更加清冷。

“那医疗设备呢？”温和的声音焦急起来，“她是人，不像我们，不吃饭不睡觉都不要紧，再说了她的身体……”

声音忽然停住了。

而后眼前的昏黑亮了起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后，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她的刘海轻轻拨开。

“你醒了，对么？”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少女在这一刻，空白的脑海里被这样一双眼睛充斥。细淡的眉挂在如杏的眼上，棕色的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情感，但确确实实地写着“温和”与“包容”。

那是一种如同长姐看待幼妹，又或者是说，如同母亲看待女儿的目光。

“饿了吧，想吃什么？”

“赤城，她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吃的选项。”

“哦对……那就，牛丼、蛋包饭，还有鳗鱼定食，选一个？”

少女微微张口，来自身前那美丽女子的话语她每一个词都听得懂，但正当她想要作出回应时，却只有一阵沙哑的嘶鸣在嗓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有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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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没过多久，我们就带她上了船。”赤城平静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很普通，我们告诉她她叫牧雨申，然后送她上人类的学校，住校，正常学习，每周末回家。前两年她成年，去当了幼儿园老师，然后就搬出去，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牧野沉默着。

赤城的描述比他想象的要平淡，然而这却也恰恰是他希望电能够过上的日子——

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一样，在平静的生活中度过她所希冀的和平的日子。

在生命的尾声，能够坐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的藤椅上，棕色的碎发早已花白，那张已经爬满皱纹的脸在微笑时却依然很美，像许多年前一样。

一切都似乎按着他所期望的轨道在行进着，只是牧野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所构想出的、属于当年的晓型驱逐舰四番舰“电”，现在的牧雨申的生活里，缺失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