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得廉价——如果每一平米的被腐化的土地都需要用至纯源石才能解决的话，那么我还不如直接就放人它们被腐化殆尽后直接一把火烧了。我需要尽可能廉价的物品来清除未来可能被腐化的城区。毕竟移动城市如果能保留的话，还是尽量保留会比较好。”

“这倒也是。”

凯尔希女士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构思。也不知道最近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来感染者诊所就诊的病人意外的少。

一旁的公爵大人无奈地表示，或许是因为感染者保家卫国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强烈了吧，绝大多数觉得自己时日不多的感染者都选择了直接加入民兵团或者后备民兵团准备随时加入战争。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因为矿石病的病痛而不得不接受诊治的病人自然就不回过来了——因为他们已经参军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凯尔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是病人，杨浩先生。虽然我能理解这是因为什么——但让病人走上战场，反倒可能会给整个战局带来混乱。”

“但他们又不能算是病人，凯尔希女士。你觉得绝大多数感染者相较于得了肺结核，得了癌症，又或者是得了瘟疫或者黑死病的病人来说，他们又能算是什么呢？”

杨浩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的他示意护卫们可以先出去了。而面对杨浩的阐述和询问，凯尔希则是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纸笔，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病人。”

“或许以你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这样...但是从我所站着的角度来看，感染者除了换上了无法治愈的绝症的这点来看，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人民——我的意思是，我不能真的彻底用看待病人的角度看待他们。他们还有工作能力，还能走进工厂干活，甚至还能继续从商跟打仗——他们除了患上矿石病这个绝症以外，他们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停顿了一会儿，再次着重表示：“所以我真没办法当他们是彻底的病人。他们有这个权利自愿参军，哪怕我们已经把标准再次往上提高了也是如此。”

“...”

面对杨浩的陈述和重点，凯尔希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杨浩，用她的绿色的眼眸看着。“说实话，您是我在乌萨斯见到的第一个直言不讳的将感染者当作是自己的【人民】而不是财产的领主。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凯尔希是经过长时间的考察后才得出的结论，

科西切公爵领的感染者聚集区并不是什么血肉工厂，也不是什么进行生物实验的场所，居住在感染者聚集区里的感染者跟外面城区的人民比起来，甚至某种意义上生活水平还高上了不少——至少感染者居民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几乎每隔一个月两个月就会有免费的全身体检，而外面的普通居民则需要半年或者一年才能根据自己工作场所的福利或者自费进行。

除此之外，科西切公爵领在对待感染者和正常人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选择进行【分化】。

整个科西切公爵领已经建成的学校里——虽然依旧没有招募到几个有真材实料的老师，但是就凯尔希研究的教材来看，这块公爵领在教育方面，并没有将感染者剔除在【正常人】的行列中。那些教材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解释清楚了感染者和正常人的差别，解释了和感染者相处需要注意的东西，解释了普通人不能跟感染者共用的某些东西...

唯独没有解释为什么科西切公爵领会这么优待感染者，又或者说，早就在教材的第一页就解释清楚了：

“【...我们没有人会比感染者更高贵。】您的教育用的教材上记下的这么一句话，如果被全世界...不，单纯被乌萨斯的其他贵族知道的话，或许您跟科西切女士会被群起而攻之吧。”

“哈哈哈，我算是一个客观地平等主义者，我相信个体与个体的差距，但是我不信两个明明都是市民的阶级会有谁比谁高贵的道理——至于那些贵族？见鬼去吧。”

杨浩公爵撇了撇嘴，似乎并没有把其他贵族放到心上的意思。凯尔希见状，不免得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乌萨斯帝国的公爵，算上他的妻子也就是两个公爵。

两个公爵竟然想颠覆整个乌萨斯，甚至是整个世界的人给感染者设下来的牢笼？

这比用双肩抗住沉重下坠的城门还要来的艰难。这是比最疯狂的理想主义里的想法还要来的疯狂的想法。

“客观来说，我想您应该很难改变这个乌萨斯，还有这个世界。”她摇头笑道，重新拿起了纸笔开始工作：“而且虽然我对您的想法很是欢喜，但问题是这注定是一段艰难的路。”

“前人开辟道路，后人就有路可走。我们或许没办法第一时间就把所想的变化交付给世人，但是最起码我能能一点一点来。”

“但是您的继承者未必会这么想的。”

“哈哈，我当然清楚这点——但凯尔希女士，你认为如果一个人能活上千年，上千年都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奋斗的话，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么？”面对凯尔希客观的说法，杨浩也只是笑笑。毕竟他很清楚客观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凯尔希并不知道他的计划。“让【感染者走向平等】对凡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伟大的理想...但如果我说，这真的有可能又如何？”

他会在这个世界上长生的。不仅仅是为了陪伴自己的妻子，等待玛格丽塔长大，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想要让这个星球的人彻底统一，解决那些前人遗留下来的灵能问题，然后建立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城的同时，开辟通往星海的航天道路。

在一颗球上打生打死，消耗一颗星球上的资源只是为了内斗，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虽然人类本质上就是为了资源不断内斗和战争的存在，但为什么我们不能把眼光放的更长远一些呢？

浩瀚的星海上可能光是一颗陨石就拥有富可敌国的矿产资源，而且那些富含矿产的陨石在太空到处都是！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局限在一个星球上呢？

哪怕只是为了能源，恒星的能源不比你在一颗星球上建满核电站要来的实在？要比源石来的污染性更低？虽然杨浩不是不愿意承认源石能源的强大之处，但说真的。

跟一颗恒星比起来，一颗星球上产出的源石是真的不够看。

所以...他是一个有伟大理想的人。他打算用上千年的时间和科西切一起统治自己的人民，给予他们教育，给予他们好的变化，给予他们科技，给予他们新的上升途径，给予他们未来与幸福，给予他们理想只为了让这个星球的人脱离这种在球里内斗的命运。

如果有人口头反对，他会客客气气的请他出去。如果有人对他跟科西切理想下的帝国报以敌意，那么就算那是天皇老子杨浩也得把他们全家给锤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真的有几个孩子能陪陪他们进行这项伟大的工程就是了——毕竟怎么说呢？虽然可能自己的孩子到老死都未必能继承自己的遗产来着，但这并不意味着杨浩不愿意给他们出去打拼的机会嘛..

也不知道现代的医学技术能不能帮我解决生育率低的这个问题。

他想的有点多了。而且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想过头了——明明现在乌萨斯的状况都没稳定下来呢。

“...我并不清楚。”面对杨浩的那么一番话，凯尔希愣了一下，她隐约察觉到了杨浩的大胆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深入的去思索的意思。“毕竟我们真的没实际见过那种存在。而且...恕我直言，对感染者的迫害，从这个世上第一条法律出现开始就已经有了。要想让感染者成为与普通人平等的存在，或许您需要对抗的是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最古老的罪恶。”

“哈哈，或许你已经见过了？而且迫害这种东西出现的早又如何？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坏的，难道我们还要承认它是好的么？作为领主，我有那个责任将古老的罪恶剔除的干干净净。虽然我可能活不到那种时候，虽然我可能活的到那种时候，谁知道您？”

“...或许吧。总而言之，我不认为我们这代人能完成那种伟业——至少我不认为杨浩先生您能活到那么久远的那时候。”

凯尔希否认着，但不可避免的她承认自己的确对这个公爵所说的理想有认可的心理。

但问题是这仅仅是认可——这位公爵真的能做到吗？暂且不提他能不能真的活得那么长远，他真的能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践行自己的理想么？

凯尔希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可能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得出一个像样的结论。仅此而已。

......

同一天的下午三点，当杨浩回到公爵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得赶紧去找挽歌小姐一趟，然后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很忙，有几个月时间应该是没办法过去的这件大事了。

“唉，一时半会在那儿聊得有点多了，结果工作才做了这么一点...”杨浩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着，在更衣室里脱下自己的衣服后，他走进浴室沉进了浴池中，一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一边在反省自己：“不过尼古莱公爵领的军队已经可以在防御墙上远远地看到了啊。突出部城区大概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完善所有街垒，但是在那之前，科西切公爵领就会抵达一个狭窄的峡谷地形么...”

科西切公爵领的西进拖延时间的计划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他们的城市已经快要抵达一个狭窄的峡谷地形了——在那里，科西切公爵领就算把四座城市分开，都没办法通过那哥狭窄的地方。

他们需要分离的更小更散才可以一组一组的通过那个峡谷，但这么做的话，注定会给尼古莱公爵可乘之机。

所以那里就是决战的地方啦——杨浩思考着，用【人偶舞台】观察着自己能观察的所有情报，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是在那里进行防御作战的话，他们是稳赢的。

就是不知道伤亡会有多惨重。一想到这里，他就为自己那即将因为战争损失的人民而感到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