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面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远。

她已经消失了，徒留下淡淡的回忆，甚至连回忆都不复存在了，这世上只有他还能记住她，记得她娇声叫“方哥哥”。

意识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方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彻寒的东西在那双瞳孔中汇聚，好像有鬼火在那之中燃烧起来，形成乌云形成风暴。

“我姑且能看出你很生气，原因不太清楚，但归根结底无非是想跟我杀个你死我活。”阴说，“所以我很奇怪，你那里来的自信呢？”

方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长呼一口气，像是要把体内的空气彻底排出，他缓缓运动双臂，俯低身形，仁王的领域无形中展开，仇恨如血流在他的体内流淌，却未上涌到他的大脑上，相反，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超凡思维不计代价展开，科塔娜明白他的心情，所以丝毫未有阻止。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慢了，他仿佛站在一部慢速放映的电影中，如果此时下一场雨，水滴会悬挂在空中，像是缓缓垂落的玉珠。

斩。

气息吐尽，方希猛地踏地，整个人化作虚影，空气在一瞬间被穿透，巨大的音爆撕扯出尖锐的喧嚣，许老教的剑术从来都未有架势一说，他只教导了方希运行能量的方式，若真论姿势简直粗鄙如杀猪。

和源弥生对练的过程中，方希也在成长，仁王会自动筛选出最合适的剑技，源弥生是樱岛剑术的大师级人物，而如今这些剑术都被方希学了过去，仁王状态下他的剑术水准能让樱岛九成的剑术大师羞愧到自裁。

逆卷刃流，最后一式，天平一文字。

剑光飒地展开，这是这个流派中最粗狂暴烈的一式，杀气浓烈得令人窒息，像是山岳压了下去。

可在阴看来，所谓的至暴至强或许只能算是亮眼，晴随便耍几下都比之更高明更强势。

她挂着嘲讽的笑意，随手捏住了奔袭的剑刃。

嗤。

风声停息，天丛云剑的剑身滴血不沾。

血线自阴的掌心延伸，皮肤连带着骨骼一同割裂，紧接着便是猩红的血涌出。

她半个手掌被斩落了。

阴微微皱眉，十指连心，这种刺心般的痛楚就算是她也无法无动于衷。

她抬起头，“难怪这么有底气，是我小瞧德川家的底蕴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爪子是猫最信赖的武器，阴的双手坚硬得像是金铁，就算和晴的诛逆二剑对撞也不过几个白印，没想到一个照面便被天丛云剑斩了下来。

传说中天丛云本就极端锋利，须佐之男在用“十拳剑”斩断八岐大蛇的第四条尾巴时，十拳剑被崩出了裂口，随后天丛云剑自蛇尾蜕出。

但也仅限于此了，如果这把剑由晴使用，那阴还确实要小心些，但此时它的使用者是方希，微微注意一些便是。

当她这样想时，一柄剑已经贯穿了她的喉咙。

阴瞪大眼睛，瞳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

猫的动态视力是人类的近十倍，将能力开发至人神的阴自不必多提，苍蝇在她的视野中简直慢得像鳖爬，这也是她能和晴对个不分上下的主要原因。

当敌人的动作在你眼中慢上十倍几十倍的时候，再可怕的杀招也可笑得像是孩童的扑打。

想要正面杀掉她，只能快，快，更快。

可现在阴完全没能察觉那剑尖是如何出现在她喉咙中的，与其说是速度，她更相信是无形的恶鬼把剑尖送了进去。

然而阴已经没有时间思索这些了，方希挥剑横斩，头颅应声而落，无头尸体仰倒在地，失去了束缚的血四处溅射，像是飞散的薄樱，飘落在大地和无字的碑面上。

做完这些，方希面无表情收回了天丛云剑，深呼一口气，浊息混杂着血腥被他吸入肺部。

他当然没有足以超出阴视觉极限的急速，只不过是触发了“天下无双”的效果，那一瞬，无形的力量延伸至一切的一切，钟摆如被卸了发条一般停顿了0.3秒，他让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在这0.3秒内只有他可以行动，如同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土，他把剑尖插进阴的咽喉中，在对方的实感中，世界就像被剪去一截的胶带，那一瞬间被恶鬼所窃取了。

这就是“天下无双”，她所弥留的礼物。

方希静静矗立在原地，面容平静，既没有趁机把阴的尸体切碎，也没有转身逃开。

他只是站着，等待着。

杀掉了一次，算一下，最多还能再杀她五次。

命猫的复活能力很不错，可以让方希多享受几次复仇这道冷却的美餐。

原来所谓仇恨就是这样的东西，像是红焰像是赤毒，如果能杀一百次，那么就不会只杀九十九次；如果能杀一千次，那么就不会只杀九百九十九次。

这种感觉很好，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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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写了很久，精疲力尽，只有这一章，明天放假，开始调整作息。

第7章 虐杀

阴警惕地望着四周，再无废话的想法。

石碑在地面上拍得粉碎，碎屑向着四面八方溅射。鲜血在地面上流淌，像是薄薄的红色潮水。

两个人的战斗过程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极短，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的时间能有多长？一次纯情的告白，一次忘情的拥吻，一次仓促的午饭，一次悲伤的告别。

可十分钟的时间内，方希杀了阴五次，平均两分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