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道君说,“我在记人方面没什么天赋,半年不见就忘脸。”
道君是个很坦诚的人,没天赋就是没天赋,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连房事时的体力都直接开口,从不遮遮掩掩。
哦,最后一个习惯是他得知自家老婆的真实“极限”后养成的,不然会死人的,真的。
大概两秒的沉默。
这就比较尴尬了……
正当大汉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做个自我介绍还是该直接发飙时,道君突然面露恍然,“想起来了。”
大汉找着台阶就下,“没错,我就是……”
“‘蛰兽’是吗?”即便这种时候,道君的语气依旧不急不躁,“你什么时候换了个这么成熟的发型?”
这算是道君式委婉——废话,一根儿都没有,特么的能不成熟吗……这发型去应聘程序员,面个试当场过啊!
大汉沉默半秒,“……我是铁猊。”
“哦——抱歉。”道君看来确实不擅长认人,“能力是金属化细胞的那位是吗?”
铁猊这时候居然有种感动的心情,“没错,就是……”
“就是之前被尊者打到全身粉末性骨折那个守望者成员,我当时给出的治疗建议是联系一家火葬场……不过我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所以就留在了我这里。”
铁猊:“……”
“我记得尊者也很少下手那么重的,你怎么得罪他了?”道君有些好奇。
“立场问题。”铁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不,尊者这方面挺有原则,守望者怎么说也是保护人类安全的组织,就算立场不同,他也不会往死里打的……”道君想了想,“你嘲讽他身高了?”
从铁猊的表情判断,他没说错……
道君一乐:“尊者的身高是1.795米,对差得那一点儿身高一直耿耿于怀,我身为同事调侃一句都得被骂几句,你身为敌人,没死命挺大的。”
铁猊沉默两秒,不想讨论这个悲伤的话题。
他伸手一握,指节与手掌摩擦,发出宛若钢铁交锋的声响,“不论如何……我现在已经痊愈了。”他面相凶残,“甚至,更进一步。”
“可你能痊愈是我疗的伤。”道君说,“能更进一步也是我给你的身体加了点化学物质。”
铁猊一窒,表情像是刚跟同学装了个“我能打十个”的逼就被老爷子当众吊抽了一顿,“你囚禁我的自由,还给对我进行人体试验……”
“囚禁自由是因为这里是对策局,我不把你关住才是害你。”道君依旧是那副坦然的态度,“现在是都没上班……你换个时候,只要敢踏出来一步,你美利坚那边的孩子就能着手继承你的遗产了。”
他顿了顿,“而且,我从不做人体试验……最多采集一些血液,你献个血都比我抽的多。”
铁猊再次沉默了。
因为,道君说得没错。
却见,这位近两米的大汉,用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朝道君鞠了个躬(光头的反光让道君忍不住撇开了视线),挺起身,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沉声道:
“我很感谢您的搭救,”停顿半秒,“但是,很抱歉……”
他俯下身,双手握拳,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的机会……只能这么选择。”
道君叹了口气,“还是要打咯……我是文化人,不喜欢这么粗暴的活动。”
“我不会伤害您的生命。”铁猊说,“也请您……不要反抗。”
“啊~啊~”道君有些无奈,“我也不用反抗。”
铁猊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但实际效果绝对能吓哭小孩儿的笑容。
“谢谢。”
这位同志的中文不太好,所以,他并不清楚,“我也不用反抗”这句话的意思,并不代表“我反抗也没用”。
却见铁猊身姿傲立,能量震动,刹那间,钢铁的色彩便已如水流弥漫了他的全身。
嗯,光头更闪了……
虽然他认为科研人员没什么战斗能力,但出于谨慎,铁猊还是开启了能力,准备先上前打晕再说。
然而……他的想法,并未能付诸现实。
事实上,此时此刻,当他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之后,他便像每个细胞都压了一个秤砣……别说冲过去打人,连走两步都走不了。
惊恐爬上了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
“战斗在很久前就结束了。”道君说。
“难道是,刚才的说话……”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平时实验,偶尔也会出些差错,炸个核弹什么的……”道君温和笑了笑,“怎么可能不设置些东西呢?虽说不知道谁切断了能源,一些东西没法作用,但我自己当个发电器,也算凑合。”
他走过去,继续道:“这场战斗在很久前就结束了,那是我和你的能力的战争,探索未知的领域,探索能力的奥秘,那是一场波澜壮阔的战斗,我可能输,也可能赢……和未知斗争,和自己斗争,当我破解了这个秘密时,我就已经赢了,永久的赢了。”
道君在试验台上拿了个试管,走到无法行动的铁猊身前,滴了几滴下去,“你像是一道解开的题,再解一遍,只是一个体力活,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打败,科学家不会被同一题难倒,很可惜,你没能给我一个未知变量。”
他望着体表不可逆转地重新化为血肉的铁猊,朝他温和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