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当你进入高中之后，你就一直排在第一，名次稳定得跟刷了票似的。”

念曲儿说，“当时我很震惊，原来我的审美已经和社会脱节了吗？我之前倒是听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说法，但坏跟王八蛋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好吗？”

方希斜她一眼，“这位选手请不要添加太多私人情绪……”

念曲儿自顾自道，“现在我才清楚，问题不在我，而在你。”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有问题？”方希的荤话是张口就来。

念曲儿没搭理他：“因为几年前结下的梁子，你只要找上门来，基本都是变着法欺负我……而我本人并不是‘越被欺负越忘不掉’的类型，几年下来，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好感。”

她顿了顿，突然跳转了话题，“直到……半个月前。”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念曲儿看着方希，“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制止爷爷的死，从这点切入，如果想要制止这个结果，无非从两个大方向着手——第一，保护爷爷，第二，制止念奴娇。”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保护爷爷这方面留了什么后手，但我知道，从半个月前，你就在着手制止念奴娇的计划。”

“表面上，你二十四小时守候在我身边，并未自己的行动冠以‘监视’之名——当然，奴娇也确实因为你的这种方式无法轻举妄动，这个月来，她的许多布局都受到了限制，甚至于，她都不清楚那些举措究竟有没有成功……【算仙】终究只能根据‘所知信息’推演未来，没有情报来源，推演自然是无稽之谈。”

“可事实上……你的限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念曲儿说，“你不止想限制念奴娇的行动，还想从根本处解决掉她。”

她停顿下来，面上，浮出些许回忆的神色。

念曲儿轻声说，“最近半个月，我对你改观了。”

方希挑眉：“怎么说？”

“你并不是蛮不讲理的男人。”她说，“相反，你很有原则……你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像一个变态杀人魔那样处理掉你的敌人，平时却像个没什么脾气的书生；你随时可能一本正经地蹦出一两句刷新下限的荤话，却又像一杆秤一样称量着对事对人的态度；你早早就拿去了你妹妹的贞洁，可在我抱得那么紧的情况下都对我不假辞色；你看似极其花心地找了一堆红颜知己，却又像一个最苛刻的律师那样，宁可钻法律的漏洞，也要给予她们该有的名分……”

“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只是一直没有对我展现罢了，可能在你的心中，我并没有让你展现优秀一面的价值。”

方希感叹：“你态度这么好，突然之间我不太习惯……”微顿半秒，“另外，我对你抱那么紧却没感觉主要是你的身材问题……”

念曲儿：“……”

她冷冷瞥了方希一眼，也没回复，咯吱咯吱磨了磨银牙，这才继续道：

“但，有一个问题是一直存在的……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我改变了态度呢？”

“你针对我的性格，刻意说了些扰乱我思绪的话；你刻意打破我对陌生男性的警戒范围，却又像个圣人那样不为美色所迷；当我对你说出我的过往和愧疚时，你还举出了诺亚的例子安慰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男人对女孩好可不需要为什么。”方希说，“特别是你这种漂亮女孩……虽然胸平了点儿吧……”

“你又在转移话题了。”念曲儿说，“这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想。”

“是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想让我喜欢上你。”

“当然，这个目的，并非是想得到我的身体这种无聊的理由……让我对你拥有好感只是‘手段’，让我拥有活下去的意愿才是‘目的’。”

“你一开始就是为了针对念奴娇而来的，【算仙】只擅谋命，不识人心，所以她决然无法发现你的目的；要杀死爷爷的人是念奴娇而不是我，只要解决她，爷爷的危险自然不会存在……而为了解决她，你需要我活下去——至少，活到十八岁，活到念奴娇消失。”

“这就是你的布局，完美击中【算仙】的盲区，釜底抽薪。”

方希望着她。

静静望着。

良久，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无奈。

他笑了笑，“你进步了。”

“只是侥幸。”念曲儿说。

她停顿下来，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看着方希。

“很难否认，我对你有过称得上‘心动’的情绪……或是出自孤独感，或是出自激素的紊乱。”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第39章 念长歌之死（1）

一切都结束了。

当所谓心动，蒙上阴谋的色彩时，那些曾经绚烂过的情绪，便会呈现出作呕的样子来。

念曲儿并不是什么情绪化的女孩……但是，当她看透这个真相时，怀疑的种子便已种下，而这之后，任方希再做出任何行为，念曲儿都会回想起这欺骗的一次。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千般万般的好，都抵不过唯一的一次背叛。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念曲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漠，“我会把这具身体，彻彻底底地交给念奴娇，而你们的博弈结局如何，不会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很感谢你，方希，你教会我两种东西，第一，在跟人相处时，真的可以很轻松。”她顿了顿，“二……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去相信任何人。”

“我会将你铭刻在记忆中，十年，二十年……直至死去。”

方希笑了。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个笑容的含义。

“呵……”他点点头，“行。”

......

2019年九月六日，夜，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