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离开的心情，担心会被割舍掉的小小恐惧，对林馨羽来说，情感这种东西凭她的段位实在很难理解，就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去说。

想在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

这些情感，总结出来，无非是恋慕这样的心情，小小的少女心，粉红色的美好初恋，可可爱爱……换了别人，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淡忘了，可林馨羽没那根筋，一时喜欢就会一直喜欢。

当年安初雪也是这种心情，一开始的生孩子可能只是玩笑，再天然呆也不至于呆到这种程度，可后来喜欢上了，然后就变成真的了，订婚，结婚，生孩子，到现在痴爱成，套子论箱用。

林馨羽这边说，方希却在思考别的事。

这世间总是这样，女孩可以为那种恋爱的感觉放弃一切，负责任的男人却不行，他得考虑很多东西，婚礼啊，别人的目光啊，久病床前无孝子，贫贱夫妻百事哀，所有感情都是可以磨灭掉的。

方希当然不用思考这些，忽略他自己杂七杂八的身份，眼前的小天使就是一只肤白貌美的小富婆，有安初雪“一切为老公好”的人生核心和念长歌刻意的纵容，林寻生意上顺风顺水得不行——这些东西要么留给萧雨涵，要么留给林馨羽，但不论留给谁，最终还是要交给方希的……

两个女儿都祸祸掉，没见过这么畜生的。

金钱上的事情不用考虑，考虑的当然是感情方面。

在这个故事还没发生前，方希对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没法太信任，上辈子生活的社会，像是谁为谁而死这种交情是很少见的，没有这种基础打底，信任当然谈不来，大家都是很聪明的，把人当傻子的自己才是傻子。

方希是很聪明的人，他善于利用人与人的矛盾，挑拨他们的情绪，但正因他清楚人性的丑态，才无法信任他们——重新活过来，现代社会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太信任别人，容易被骗。

可他偏偏就遇到了几个傻女孩，出于善心，或是男人的劣根性，力所能及帮了几个忙，然后就被喜欢上了，甩也甩不开，摆明了全部家产连同交给你……都是没被社会毒打过的类型，换个人，保证被骗财骗色。

可方希遇到了她们，可她们遇到了方希。

想想真是有趣，当方希帮她们时，思考的回路是：“我做个好人自己心情愉快，而且说不定以后会对我有用，再不济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可被他帮的姑娘的思考回路却基本都是“我要嫁给这个男人”或“本人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他曾经从成年人的角度认知，认为自己能遇到楚舒窈这种好姑娘已经算老天爷瞎了眼……不对，算两辈子好人好事儿的报酬了，结果他没想到全都是这样……

至于吗？嫁人呢！严肃点儿行不行？

一夫一妻制在哭泣啊喂！就算能力者也不能这么玩儿吧！

他叹了口气。

林馨羽的话他已经懂了，或者说早就已经懂了。

而现在……方希也终于是逃不掉了。

所以，他露出了一个略有些愧疚的，又有些释然的笑容。

“好啊。”

恰如当年，杨婷清笑着接过方生的戒指。

一母一子。

好似过去与现在的传承。

第21章 论小天使的夜袭方式……

方希本以为，这一次的约定只是一种让林馨羽心安的方式，他们可能会发生什么，或者说注定会发生什么……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只是，事情的变化速度，就像拉肚子时的排泄物，一旦你松懈了一瞬间，所有的杂乱，便会喷薄而出，并造成各种你无法想象的后果。

2020年，农历正月十五，林馨羽的生日。

和方希不同，林馨羽的生日并没有任何额外的，象征性的意义……一个女孩，成年了，普普通通的含义，自然也不会衍生出什么折腾人的事儿来。

说起来，在这片土地上，不论古今，就生辰这件事而言，男孩所遭受的恶意，往往要比女孩遭受的多得多——譬如方希，前几天生日，各种叔叔伯伯，端茶倒酒，虚与委蛇，脸都笑僵了，时不时还有些富态的怪阿姨，拍着他的肩膀，笑容诡异，像是占便宜的……

本来，今儿早上的时候，方希就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是林馨羽也得走这么一遭，那他这当哥的必须顶上去；若有什么怪叔叔敢伸手占便宜，他回头就趁黑套麻袋打骨折。

结果呢……

人确实挺多，林馨羽也确实得一位位敬酒敬过去，可大家对小姑娘的害羞都表示谅解，笑不笑的无所谓（主要是因为漂亮），酒也都自觉倒上，林馨羽绷住脸，一路过去，看红包数额，比方希前几天收到的多了十倍往上。

大红票子用塑料袋盛着，小天使提着都吃力……

方希当时都惊了……女孩子红包多一点儿，能理解，咱大男人也不稀罕这一点儿钱。

但多个零那像话吗？

凭什么啊！

就凭她漂亮吗？长得漂亮了不起吗！？

好吧，能长这么漂亮还真了不起……

你们这是歧视！

……当然，这是开玩笑。

林馨羽靠脸吃饭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萧雨涵说，这丫头从小到大，食堂打饭都不用掏钱的，每次打完饭，大小姐看看自己盘子里的土豆，再看看林馨羽盘子里大块儿大块儿的鸡肉，都不免陷入沉思……

推杯交盏，曲终人散。

时间来到夜晚。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柔软的网，将所有的景物，罩在里面。视线所接触到的，皆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草与木，失却了白天里那样的现实了，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

晚上回了家，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