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像是金鱼跳出水面，亦或是阳光下色彩斑斓的气泡破裂，唇瓣和脸颊轻轻接触，甚至传来些许肌肤被吮吸的触感，风吹起源弥生的头发，乌黑的发丝迷乱了方希的目光。

呼啦啦的风，和扑通的心跳声。

“嗯……饭粒弄掉了？”

“本来就没有呢……”源弥生轻声回答。

方希眨了眨眼。

这个回答耗费了他大概两秒的思考时间，方希张了下嘴巴，想说些什么，女孩却已扭过头去，只留了个乌黑的后脑勺，却架不住耳垂都红了。

“吃完了，走啦走啦！”

俏娇的声音中，有些强装镇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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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停在车位上，方希拉出源弥生，女孩望着街道，眼中透出兴奋来。

“是樱花。”

“对。”

现在是下午两点，离东京不远的地方，盎然的春意中，河津的樱花已经盛开了，开在阳光明媚的小河边，沿海的公路和城崎的海岸上，这是本州岛上开得最早的樱花，花期长达一个月，花型大且粉红，美艳得像是霓披的舞娘。

方希牵住源弥生的手，锁好了车，像世界上所有年轻的普通情侣那样并排沿着路边走。

“方君以前来过这里么？”

“没有，正式来是第一次，没有导航我都不一定能摸得到地方。”以方希的路痴属性，这句话确实不是自谦……

“可总感觉你对这里好熟悉的样子。”

“因为看过一本书，叫《伊豆的舞女》，作者是川端康成，有些段落印象很深刻，‘南伊豆是小阳春天气，一尘不染，晶莹透明，实在美极了。再浴池下方上涨的小河，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

“好美。”源弥生感叹。

“文字就是这样的东西，自然而然的美感。”方希笑道。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看过这本书，这一段也确实印象深刻，可事实上，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这本书的另一段——

“她伸展双臂，喊叫着什么。她，就是那舞女。洁白的赤体，修长的双腿，站在那里宛如一株小梧桐。我看到这幅景象，仿佛有一股清泉荡漾着我的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的目光总是一致的……

当然，后半段方希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打死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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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咳……“伊豆的舞女”确实是一本很好的书，讲十九岁青春男女懵懂的初恋，作者还因此获得了诺奖，文化底蕴高到天上。

就算各位对此无感，也可以看看书里面大文豪对俏娇舞娘的描写嘛……

第7章 二幕·恶作剧与樱花

川端康成在描绘伊豆的时候，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多凝聚在人的身上：“我一直在观察她。她那双亮晶晶的又大又黑的眼珠娇媚地闪动着，这是她全身最美的地方。双眼皮的线条也优美得无以复加。她笑起来像一朵鲜花。用笑起来像一朵鲜花这句话来形容她，是恰如其分的。”

事实上谁的记忆不是那样呢？世界上美丽的地方有很多，若真论个高低，当然是谁也不服谁，可为何人心中有那样多的高低呢？无非是美丽的地方有美丽的人罢了。

方希牵着源弥生的手，步履缓慢。

迷人的早樱，开在河边，房前和屋后，与油菜花，梅花争相斗艳。

源弥生一边走一边仰着头，目光中似乎闪烁着小星星，一般来说，不论再美的景，人每仰一会头儿，总要把视线挪回道路上看一看，防止自己撞到行人，亦或直接撞到电线杆。

可她只是牵住了方希的手，便不再管路上的行人，像只甘愿交出长线的风筝，或是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时的孩子，因为相信，所以放松。

她的步伐那么稳而又那么从容，似乎从未考虑过方希会抓不住自己的情况。

方希看着有些好笑，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源弥生夹在路边，以防她真的撞到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浪漫的事，可他总觉得自己干得是导盲犬的活儿……

他们现在走在小溪的河畔，左手边是石栏，溪石和樱花树，粉色的花瓣飘落在平面荡起涟漪，右手边是修剪成方体的绿色灌木，灌木后是零落的和风房屋。屋子再往后是矮坡，上面有翠色的植被，风吹来时像是摇晃的小手。

方希说，“闭上眼睛，马上会有很漂亮的景象。”

源弥生侧过头来，眉眼带笑，“你不会是也想偷吻我吧？”

方希也笑了起来：“说不定呢。”

于是源弥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视线隔绝时，其他的感官就会忍不住放大，各色各样的声音混杂，风吹散树叶的，溪水流淌的，花瓣落在水面的，这些美景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只是听到就会渲染出独特的色彩。

一切声音融合在一起，让她的头脑变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来，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感觉甜蜜的愉快。

方希把自己和源弥生的距离拉近了一些，防止她因为看不见路而平地摔，路上的行人不多不少，多得是方希和源弥生这样的情侣，牵着手，耳鬓厮磨着走。

他们走得路有些窄，事实上樱岛绝大多数的设施都很小巧，小却精致，两人并肩走的时候，竟然就已经占了一半的道路。

方希只得又朝源弥生那边靠拢了一些，站在她前面，让女孩把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幸亏源弥生今天出来时没有被家里的人强制换上高跟鞋，不然少说得摔上几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