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一杯么？”他笑着问。

“要些什么？”阴玄顺势问了一句。

“墨西哥日出。”方生突然道，“属于男人的酒，配方为龙舌兰、鲜橙汁和红石榴汁，两杯。”

他自顾自便决定了对方的要求，甚至没有询问的意思。

而对面，诺亚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友好地朝阴玄点了点头，“麻烦了。”

阴玄看了看方生，又看了看诺亚。

她很识趣地站起身，将这片狭窄的空间留给了两个老男人。

聪明的女人要懂得给丈夫留下私人空间，她不是很擅长这方面，不过现在她很乐意“擅长”这些东西。

诺亚的目光跟随着阴玄，直到她进了后屋，随后，他才望向方生，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再谈感情了。”

方生给自己啪嗒点了根烟，淡定道：“男人，就像匹诺曹......当他的某种器官变长时，嘴里的任何话都是不能信的。”

不愧是方爹，随口一句，就是能让人默默打笔记的金句......

诺亚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德行，“所以，你这次是认真的？”

“那是个好女人啊。”方生道，“那么好的女人，我怎么能一再的辜负她呢？”

他弹了弹烟灰，“呋——不聊这个。”

微顿半秒，“你是谁？”

“真让人难过，这才多久，你居然已经不认识这张脸了？”

“这张脸给我的深刻印象堪比我坐在马桶上便秘时手里拿的个人简历。”方生道，“问题在于，你应该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目前世界上已知没有任何东西能从“诸生尘烬”的抹杀中存活，不论他是人还是神。

“不，死的不是我。”诺亚笑容温和，“你杀死的是‘耶和华’。”

“什么意思？”

诺亚将自己的猜想跟方生说了一遍。

“......来到这里前，我去了趟东京，见到了方希先生......”诺亚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微笑，“他的变化很大呢。”

方生明显升起了兴趣：“说说看？”

东方文化中的父亲总是很含蓄的，他们未必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而是将爱意潜藏在点点滴滴中，像是山和林，遮风挡雨。

如果说世界最强的男人有什么弱点，那这个弱点一定是他的儿子。

“实力比伦敦的时候进步了很多。”诺亚说，“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朋友，还和很漂亮的姑娘结了婚……”

“源弥生？”

“嗯，一个很自强的女孩……”

两个老男人就孩子的话题聊了许久，诺亚夸赞着方希的靠谱，方生则志得意满地大笑，此时的他们像极了普通的中年男人，感情很好但上班后没什么聚会的时间，只能偶尔出来喝喝酒，话题里还都是各自的孩子。

事实上，此时坐在这里的要么是世界最强的能力者，要么是接近全知全能的人间之神——可那又如何呢？所有的男人都会走到这一步，钢铁和火焰也会演变成油盐酱醋。

“打搅了。”阴玄那冷冰冰的声音传递过来，“你们要的酒。”

她手里端着托盘，姿态从容，布履平稳。

阴玄的职业决定了她在有必要时必须要深入了解各种职业的运作方式，酒保和服务生显然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对这种时间观念变态到排队时间都恨不得做两组俯卧撑的人而言，她学会什么都不奇怪。

当然，即便是时间观念这么强的女人，现在每天也要花至少三小时的时间“浪费”在床铺上——这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是吧……

“多谢这位夫人。”诺亚彬彬有礼地回应。

阴玄看向诺亚的目光瞬间就柔和起来了……

她望着方生，“有正事要谈？”

“不算正事儿。”方生说，“你旁听也没问题。”

“好。”

于是她便无声伫立在旁边，如同融入了阴影——如果方希在这里，他一定能惊奇地发现，阴玄对方生的态度跟许一诺对他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如形，随形。

直到这两人交流结束，诺亚才出声道：

“我找过来，其实是有些事想对你说的。”

“什么？”

“关于杨婷清夫人的……”

大概，半秒的沉默。

“咳。”方生干咳一声，“那个……老婆啊。”

“嗯？”阴玄太太侧过头。

“其实，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电磁炉没关……”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