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为，平时对喷的目标都是许东来这种货色，两人互秀操作，王者对局，可现在突然碰到一个青铜对手，念长歌王者意识预判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可她偏偏就从第一层直直打过来……

不讲武德。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念某人欺负小女孩了啊。

却见，念长歌把脸一屏，沉声道，“你这么晚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是句废话，她当然是来偷吃的。

但问话就是这回事儿……话本身有没有意义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把握住主动权。

果不其然……女孩的情绪被这么严肃的一句话一大段，便如键盘上叱咤风云的王者被亲妈制裁，情绪一断，哭也忘了哭了，仅留着脸颊上一抹泪痕，我见犹怜。

“我……”她顿了一会儿，板住小脸，“你又是来作什么的？”

“哈。”念长歌虚张声势地一笑，“未答先问，我可不记得这家主人的管理有这么失礼数。”

他这话，其实是施压。

首先，言语间，先透漏出一种“我跟这家主人很熟”的意味，当然，这谎言以后肯定会被拆穿的，但只要现在起到作用，那就够了。

从叶怀信的行为上看，这家的主人显然是个是守规矩的，以小见大，这家的规矩显然也严谨的很，赏罚分明——显然，面前这位就属于“该被罚”的一项。

“我，我……”

女孩被这么一堵，憋红了脸，脸蛋像极了刚摘的苹果，泪痕就是露水的痕迹——她这么“我”了几句，方才低下头，声音，微如蚊呐。

“我就是有点饿……”

见对面落入了自己的节奏，念长歌满意地点头，语气缓和下来。

“圣人云，食色性也，你为这家婢女，自当遵守这家的规矩，不过，人都有犯错的机会，你的这事儿，我姑且帮你瞒下来，切记，不能再犯……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

女孩似乎是想反驳什么，话说一半，却是停了下来，面上犹豫，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想了几秒，随后道：

“我叫乔木。”

《诗经·小雅·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以乔木为名，以愿刚强。

念长歌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这里，他看了看面前的姑娘，心道：你跟这名字的寓意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当然，这跟他本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我记下了。”他正色道，“时日不早，快回房间吧，要是你家主人或小姐有什么需求，而你又不在，可是会吃鞭子的。”

他这话是恐吓，却也不全然是恐吓，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地上那只烧鸡的钱就能换个清秀的丫鬟，只要管饭，你当下人养也可以，当老婆养也可以，反正三观没成型，你甚至可以按你的需求养成傲娇病娇等性格……

念长歌想到这些，心中当理所当然，因为这就是规矩，就是常态，就是时代。

可这样的规矩是对的么？

心中，似乎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他……老爷才不会做这种事。”乔木反驳了一句，似乎对这种事格外执着——不过她却这么一干涉，却也忘了烧鸡的事儿了。

值得庆幸，这姑娘脑子不太灵光……

虽说不太灵光，可委实是位漂亮的姑娘，浅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发间系着紫色的腕带，小家碧玉的模样——从气色上看，这家老爷对婢女确实很好，至少不像是被打过的样子。

嗯，也不排除是当老婆养的可能性……念长歌恶意揣测着。

“……那我走咯。”她说。

“回去吧。”

待乔木的身形被大门切去，念长歌这才放松了姿势。

随后，目光向前，表情严肃。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他望着地上那只乔木忘了收走的油纸包，陷入沉思。

“……我怎么才能拿到那玩意呢？”

......

第二日晨起，叶怀信亲自来到了柴房。

“你的兄弟……”严肃的中年人微顿半秒，“怎么有股香味儿……烧鸡？”

念长歌面上毫无波动，“可能是别家飘来的吧。”

立刻转移话题。“您刚才说我兄弟怎么了？”

“他送了封回信过来。”叶怀信眉眼秉正，正气凛然，“他人之私信，擅自观之谓为失礼，我怕下人会忍不住好奇心，所以亲自来了趟。”

说着，他将信摆在了念长歌面前，“需要我帮忙打开吗？”

“不必。”念长歌认真道，“谢谢。”

“好。”

叶怀信也未多言，转身便走。

念长歌这句谢谢倒是真心的——有一说一，面前这位虽说守规矩，但却也恪守君子之礼，行事看似死板，实则照顾了他人情绪……至少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