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这门儿行业，因为时常与死人打交道，所以，总能出现一些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人物。”

对策局内，阴玄用自己那能在大热天直降二十度的冰冷声线，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有些道德败坏的，杀完目标之后，会把钱拿走，把家人一块儿割喉，或者再败坏点儿的，连其女性亲戚也不放过，干出腌臜事儿的，数不胜数……

不过，像这种，一般都是最低级的杀手，论地位，跟犯罪链里的混混差不多一个级别。”

“而那些地位高点儿的……有人喜欢在任务现场留字儿，或者留下扑克牌的鬼牌；有人只在特定的天气出手，以至于每次任务前还得看天气预报，万一预报出了点儿差错，做好的计划都得推翻……”

阴玄道：“客观来说，这种风格确实有助于提高他们的酬金，也确实能体现他们的优秀，因为，不优秀的人，是没资格这么做的……

时间久了，那些客户也都比较喜欢挑选那些有风格的杀手，这甚至成了某种评判实力的潜规则……”

“那老师您有没有什么风格？”刘茫举手。

旁边，赵茜很无语地捂着脸，完全不想承认旁边儿这跟上课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似的死宅是自己的未婚夫……

丢人。

“没有。”阴玄淡淡道，“我不需要风格，当我还是杀手的时候，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我达成需求，拿到报酬，这个过程既不赋予意义，也不赋予额外情绪，更不是出于兴趣……

这只是一份工作，就像绝大多数的人那样，我没有想做，也没有不想做。

对杀手而言，额外的情绪，就是弱点。”

“我也是这样。”许一诺有模有样的学着刘茫举起了手。

“但这样，其实是不对的。”阴玄望着这个自己最有天赋的学生，认真道，“如果一个人会因为弱点而变得弱小，那他根本称不上强大。”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张冰冷的面孔上，竟是稍稍浮现出了半分笑意：

“人类，是一种无聊的生物，当他们去做一件事时，往往需要‘理由’，哪怕是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是……当人抱有‘为了什么要变得强大’的想法时，他的进步才会是最明显的，越是脆弱的弱点，才越能促使人的强大。”

“我会教你们杀人的技巧，但我并不会说这种技巧是正义是邪恶……当我们拿起刀时，这些就不重要了。”

“我们需要的不是‘正义’，而是‘正确’。”

“有点儿难理解。”刘茫摸着胡茬。

“没关系，你会理解的，因为你已经有‘理由’了，不需要我去担心。”

阴玄挪开目光：“我比较担心的，是许一诺。”

“诶？”许一诺一呆，“我？”她摆出一张像是上课走神，然后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迷茫表情。

“我怎么啦？”

第2章 神不在的星期天（2）

“我怎么啦？”

许一诺表示迷茫。

不得不说……她这已经长开了的御姐身材，顶着那张小学生似的无辜表情，还是很有反差萌的。

“你的家庭环境，我知道一些。”阴玄道，“那些孩子……虽说勉强能成为你的‘理由’，但还不够‘强烈’。”

出于保密的目的，阴玄并没有说太明白，毕竟……只要她能让许一诺听懂，那就够了。

在阴玄看来……许一诺这种自诩为刀的性格算不上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若凭自己的一厢情愿去改变，那也太傲慢了些。

只是，据阴玄所知，许一诺这柄“刀”，直到现在，还没有使用她的主人……这就有点儿麻烦了。

有主的刀才算武器，无主之刃只会无差别攻击。

“啊啊，这个啊……”许一诺在那里“嗯”了几秒，“我其实是有‘理由’的。”

“这样啊。”阴玄听闻此言，也没多问，“那再好不过。”

在她看来，许一诺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既然后者说有，那就这么信呗。

而许一诺也确实没骗阴玄……她确实是有“主人”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暂且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忘记了再多东西，当有人向许一诺问出类似问题时，也只会得到与这相同的答案。

唯独这一点，她绝不会忘掉。

......

......

隔壁。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

黑袍神父一手握住十字架，一手端着厚厚的圣经，低声颂唱。

他的声音缓慢而有磁性，再配上那张中年老帅哥的脸，要是让这种人当传教士，当地的姑娘肯定争先恐后地来忏悔，付费求神父私人开光的那种……

不远处，一个满是成熟韵味的女人斜坐在沙发上，坐姿慵懒且随意。

她叫夜莺，想来……诸位还记得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