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休眠之主的教皇，神在凡间的代言人，权势最大的那个人，居然亲手弑神?这简直比杀父弑母还要荒唐和扯淡。

骨肉至亲也有一些原因可能会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也有些特殊情况甚至要大义灭亲。

但信仰不同，信仰自己的神明，会将他当作自己的一切，爱神胜过世间万物，即使神是错的，信徒也要跟着他错误的道路走到死，比如德塞利大人指着一条岩浆说，用你们的身体把它填平，我们不会犹豫半秒就会跳下去把它给填了，包括我之内。

即使是背叛者筱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背弃了太阳之息的信仰，她只认为是我把她逼走的，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啊，输的是我们，蜂帝最终大获全胜，筱竹也绝对不敢亲自杀死德塞利大人，哪怕是个化身。

现在居然告诉我休眠之主居然是被他自己教皇杀死的，我们在场的人都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这时雾华突然问了一句:“呃，生之教皇是什么意思啊？”

这丫头的脑神经回路也是挺神奇的，这这么爆炸性的事实的面前，她的关注点居然是一个称号，不过我没想到这个称号还真是有说法的。

“休眠之主的信徒同时有生者与亡灵，这两个种族混居在一起形容是会引起大麻烦的，所以休眠之主有两个教皇，死之教皇负责管理亡者，生之教皇负责管理活人。”暮雨说道。

“那为什么说亲如兄弟，斐比明明是个女孩子呀？”雾华又问道，她的关注点永远这么奇妙啊。

“冰幽灵是没有性别的，我们一开始遇到的那个斐比你还记得吧？是后面伊米特强行把她变成女仆的。”我解释道。

这时在另外一边的东界线，我的分身在感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急着去找德塞利大人求救兵了，现在更是:“德塞利大人，我们被休眠之主带着高手偷袭了，救命啊！”

“可是，你们在岩蔓帝国的南域，这么远，我就算想救也没人派得过去啊，如果在西域好好说。”德塞利大人也着急，但只能干瞪眼，那里他鞭长莫及。

不过虽然求不到救兵，我却核实了暮雨的信息，德塞利大人也告诉了我相同的说法，休眠之主有一个总管生者事物的生之教皇，麦卡祭。

“那个黑色火焰缠绕的人就是现在的休眠之主吧？嗯?和当初我收集的情报上的麦卡祭完全不一样，根本无法联系起来。”德塞利大人看着我用太阳神之环投影出来的影像说道。

那是当然了，当初斐比亲眼目睹他袭杀休眠之主，都没有认出这位据说亲如兄弟的教皇，甚至是刚才短兵相接时长认出，弑神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他肯定是藏形匿影，哪敢以真面目示人，甚至到三百年后，都没人知道现在的休眠之主是麦卡祭。

一个人的外形可以千变万化，但他的本质肯定有一部分是不可能改变的，比如灵魂特征，能量波动，灵纹之类的，刚才斐比与他近距离接触，当年如此熟悉的同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背叛吾主?”斐比厉声喝问，泪水从她脸颊滑落，离开时迅速化为一粒粒的冰珠摔碎。

“也是你把吾主的位置透露给敌人的吧？！”斐比质问着，麦卡祭一直沉默不语。我一直没敢把召集弑神联军的神明其实是真实之眼的事情告诉斐比，所以她不懂休眠之主的位置是真实之眼观察出来的。

谁知道这时德塞利大人却沉吟道:“我记得当初真实之眼还真是告诉我们，有人偷偷告诉了他这个重要的情报，并且给了他一些休眠之主的私人物品才让他得以突破神之法则的封锁，看清休眠之主的位置。

但我们一问起他谁是线人，真实之眼却说他也不知道，现在想来，原来那个人就是麦卡祭。”

我一听就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次弑神行动完全是麦卡祭一手挑起来的，而且最后收获也是他的，这么多个教会的联军完全就是被他当枪使了！

第15章 背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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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麦卡祭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低沉的语调说道:“是我做的。”斐比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如她的体温一般冰凉了，“为什么?”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不需要再多言即可表达斐比所有的感情，两人曾经就是一个眼神就能相互传达思想的战友，三百年过去了也一样，哪怕一位成了神，一位成了女仆。

麦卡祭明白她在问什么，“我的兄弟，吾主决定了，他想把所有的人都变成永眠的亡灵……”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不解地问道，本来这就是休眠之主的教义吧？信仰他的人理所应当接受，我可是知道很多死神的教会里，成为亡灵都是一种奖励，至高无上的荣耀，就和我们这里转生天使是一样的。

“就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你就弑主吗？”斐比和我一样不能理解，麦卡祭还是那缓慢的声音说道:“兄弟……你还不理解，并不是所有活人，都急着成为亡灵的……”

“够了闭嘴！不要称我为兄弟，你不配！”斐比已经无法压抑住她的怒火了，一道狂暴的冰风暴吹向麦卡祭，他身上的黑炎暴涨挡住了风暴，但身边的亡灵巫师们哪怕开着魔法护盾都有些吃不消。

麦卡祭作为真神在场时，能给手下直接提供纯净而庞大的神力，他们身上暴涨出蕴含黑火的防御魔法，彻底隔绝了低温的侵蚀。

“是的呢，现在确实不能把你叫兄弟了，应该叫你姐妹呢。”麦卡祭耿直地说道，明明是在这样你死我活的场面中，这句话硬生生地差点把我给逗笑了。

“冰幽灵好像原本是没有性别的吧？”雾华问道，我回答:“是的，它们是熄灭的火山留下的亡灵，属于自然之灵，原本就无所谓性别的。”

“我的姐妹，看在你的份上，把永眠烛台还给我，你们就可以离去了。”休眠之主说道。

讲真我有点意动，本来德塞利大人的目标就是两颗神格，那把怒焰魔神和恶意女神的神格交给他也算交差了，反正我从心底不希望德塞利大人改神位，现在果然还是伊米特的安全优先。

“想都别想，你这个叛徒！让我把主人的神格让给你，做梦！你不配成为休眠之主！”我还没有表态，斐比已经一句话把可能性给封死，路就这样走窄了呀。

“姐妹，说到底，我就从来没有想成为过休眠之主，休眠之主只能是曾经的吾主，我的理想与教义也不一样。”麦卡祭说道。

看得出来他本来也就没有想顺着休眠之主的老路走，不然也不会因为反对全教亡灵化这种理由而选择出卖休眠之主了，他手下的亡灵巫师虽然身体都经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改造，但本质上都是活着的，都是活人，亡灵只是手下的工具。

“我本不想与你开战，姐妹，但如果你们不愿意交出永眠烛台，那恐怕你和你的新主人都走不出这个镇了。”麦卡祭威胁道，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扭曲空间的气息。

飞高就能轻松看到，镇周围的空间完全被扭曲了，远处的景物变成了一副抽象派画作，接着成千上万的亡灵从扭曲空间中走出来，把这里完全包围了。

就知道这丫的藏兵了，一位真神专门废这么大功夫伏击我们，怎么可能不多准备一点手下，尤其是对一群亡灵巫师来说。

“多说无益，今日我就要为吾主报仇，诛杀你这叛徒！”斐比这暴脾气啊，大喊一声就莽上去了，裹挟着极寒的冰风暴。

终于完整的永眠烛台里封印着休眠之主死前留下的两颗神格，而且又是他的神使长斐比在使用，斐比可以抽取里面的神力直接使用，一时间她强如鬼神，甚至连休眠之主的攻击都能暂时顶住。

“她是不可能持久的，再强这神格也不是她自己的！”我着急道，说话间斐比的寒风已经开始被黑焰反压。

斐比与麦卡祭两个太熟悉对方的能力了，交手时两人风度翩翩，姿势优美，犹如在跳优雅的双人舞，这段刀舞我已经看过斐比跳了很多次，那短短的寸芒每一步都是杀机。

没想到麦卡祭也跳得如此优美，他那由黑焰组成的身体看似丑陋不堪，舞动时也显得优雅而从容。

当然要排除他们身边那阴风怒号和恶鬼尖啸，只要靠近他们身侧就会被狂暴的亡灵神力波及，实力低一点的估计会当场魂飞魄散。

当双方都对对方的武技了如指掌之后，单纯的力量差距就变成了衡量双方胜负的唯一标准，斐比毕竟只能靠神器里的神格补充神力，与已经磨合了三百年还拥有信徒补充信仰的麦卡祭根本没得比，很快就落入下风。

但这时一条银链从旁边抽过来，鲜红的血雾强行撞入战团中，暮雨裹挟着带有神性的血气笑道:“我和你，也有一笔三百年的账要算。”

“你也要起舞吗？”麦卡祭不屑地说道，这位也只是当年的手下败将而已，他火势暴涨，黑火与血雾碰撞在一起，冲击波席卷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