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不知道奈落的所思所想，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跟上来。

对了，报仇，我要报仇，这口诅咒一定要下给他。

武藏国多平原，可是毕竟未经开发，到处是茂密的丛林和低矮的山丘，给椿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奈落速度不快，椿却走得很幸苦。

灵力耗尽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心灵上更是虚弱不堪，最好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但椿咽不下这口气！

蓦然一个趔趄，整个人跌倒在地，秋日枯败的荒草固然柔软，却也夹杂砂砾和碎石，甚至是荆棘，落得一身血痕，尤其是脸上，火辣辣的疼，椿终于忍耐不住。

哭了。

能够手撕妖怪的巫女，敢在无人的山林找一些山洞睡觉，或者干脆就是妖怪的巢穴，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是个战斗会爆衣都不懂的孩子呢。

“哇哇——”

日落时分，山林间有乌鸦归巢，比乌鸦还要黑的，一道阴影投下，笼罩了椿。

“算了，对自己好一点。”

奈落又将皮草披在了椿身上，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伸出手抽取了她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灵力。

这很容易，简直予取予求。

“奈落你……”

“这就当做报酬了。”奈落打断椿，将她裹起来，然后抱起抗在肩上，“天可是要黑了，谁让我心善呢。”

朔日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晚上，灵力电池可不能出事啊，奈落无比爱惜地扛着椿一起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乌鸦在叫，而且挣扎得很厉害。

奈落又回到了埋下睡骨的断崖，他有些想法。

找了一些树枝，熟练的在空地处架起了篝火，篝火也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架完篝火后，奈落拍了拍手，看了看一脸冷漠的椿。

“你就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不要小看了一个巫女的觉悟。”椿语气淡然，明明之前挣扎得那么厉害。

“听上去很幸苦啊，巫女的觉悟……”

奈落的表情有些诡异，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位心生嫉妒就变成黑巫女了吧。

女人要是偏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

奈落的表情落入椿的眼中，不爽却没有表示什么，仿佛放弃了挣扎。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多少个独自一人的夜晚，在压抑的氛围守着篝火，周围不断传来野兽和妖怪的嘶吼，放大心中的孤寂，苦苦坚持。而眼下，这份残酷还要增添一个程度，那就是落在了一个讨厌的妖怪手里任凭玩弄。

的确很幸苦，她却一直坚持了下来，当做对自己的磨练。

“可是一直作为巫女活在他人的目光下，岂不是身处地狱。”奈落的声音再度响起，注意到椿的目光，笑了笑。

“当一个人被他人凝视，就会在他人的目光下变质，把别人的注视当做自己的可能性，被奴役，从人变成物，被异化，宛如地狱。”

“你看，明明之前那美丽又强大，充满自信和骄傲，但同样是我的目光，为何这之后你会觉得身处地狱？如此难堪。”

“我想，就算注视着你的不是我奈落，对你来说也是地狱吧。”

“你在说些什么？”椿皱眉，“休想迷惑我。”

“哦，你是这样的觉得的，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巫女这个身份成了你的束缚，你不是椿，也不是人，而是巫女，再无其他。相信你这一生，终究不过在这个巫女的框架内挣扎，只看得到这小小的世界。”

“如果换做是我，我不认为我的身体有任何值得羞耻的地方。”

语气坚定，煞有其事，注视着这个一心追逐最强巫女之名的少女，奈落再次说道：

“真的很可怜，这样的你一定会堕入地狱的。”

奈落改变了策略，椿是一个渴望认同的骄傲的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太靠谱的样子，容易 黑化，应该用更对症下药的方式。

他要勾搭这个叛逆期逆反严重的巫女。

“不信？”注视着不屑的椿，奈落轻轻笑着：

“打一个赌如何？如果有一天你察觉到自己身处地狱，就来找我奈落吧。”

说着，他将手里一直攥着的腾蛇朝椿招了招：“天亮之后，东西还你，我们分道扬镳。”

椿皱了皱眉：“你要放我走？”

“因为我会赢。”奈落扬起了头。

并没有放松，满是戒备，椿深深地看了奈落一眼，含义不言而喻。

“啧，就知道对你太好了你不信，好吧，天亮之前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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