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么紧张呢，凡人。”历尽沧桑的声音穿过了扎古的外壳，穿过了明日香的肉身，直接在她的脑海中，灵魂中响起。

那个黑暗中的影子，正用他的双眼观察着明日香。

“原本以为那个先上到这里的会是龙裔，然而我真的没料到，竟然会是你...”巨龙的喉咙挤出干涩的声音：“龙裔的伙伴。” “你是...一只龙？”明日香坐在扎古中，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那个出现在屏幕中和扫描图里的，赫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龙，匍匐在一个和自己之前见过的石壁相似的石壁之上，而且还口吐人言和她交谈。

更令她惊讶的是这只巨龙的对话竟然不是简单的通过声音，因为洞察之眼几乎能看到那代替声波的波纹在空气中震荡，那是属于灵魂的力量。

这只巨龙，能够直接用灵魂和她交流。

“是的，如你所见，我当然是一只龙。”巨龙继续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几千年来我一直居住在这座山上，而你才是那个突然闯入的人，不需要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嗯...”明日香沉吟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个闯入者确实没有吃惊的理由，毕竟这是别人家，自己里那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冲了上来，还想打架来着...

简单而言就是强盗行径，不过她立刻就察觉了一些逻辑上的问题。

“不过这里不是灰胡子的山嘛？你是一只龙，和奥杜因一伙的...他们怎么会放任你住在这？”明日香依旧保持着警觉的问道，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敌人也一样。

“灰胡子的山？”听到明日香的话，巨龙大笑着反问道，他的声音让山顶的积雪都开始震颤，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些山早在世界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当他们从滚烫的形态逐渐凝固时，当那些土壤缓缓的堆积，大雪覆盖其上时，这座山就已经屹立于此，而那个时候，还没有灰胡子，也没有什么修道院...可你竟然说这座山是灰胡子的山？”

巨龙终于止住了笑意，对着明日香说到，这个小姑娘的话语让他千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虽然是很简单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天真。

“好吧，你说的对，这座山比灰胡子的历史久远多了...”明日香不服气的说到：“可是灰胡子住在了这，还在这盖了房子，那么这座山就是他们的，你才是不速之客对吧！”

“非也，非也。”巨龙摇着头，就好像一个饱读诗书的老迈学着，或者走遍整个世界的沧桑吟游诗人，似乎他全身的每一节鳞片里都饱含着故事。

“树木成长在树林中，有参天巨树，亦有幼小嫩苗，若是一只毛毛虫爬到巨树上钻了个洞便声称此树归他所有，多么令人发笑。”巨龙缓缓说道。

“相比于巨树，毛毛虫的生命不过是短暂一瞬，就连一个冬天都活不过，而从幼苗成长为巨树，这又岂是百十年能做到的。”

这是个什么龙...怎么这么能说？明日香心里吐槽着，难道龙吼还能练口才？

“好吧，按你的说法，这座山不是灰胡子的，那就是你的了？”明日香气鼓鼓的说到，她控制着扎古落在地上，双手叉腰和巨龙对视着：“按你的意思你也没资格说这山是你的家，我来了就来了。”

“那我就张开双翼，欢迎你的到来。”巨龙又一次笑着说道：“不过还请你听听这山顶风雪的呼啸声，听得越仔细越好，不过我恐怕你也听不出什么。”

“风雪的声音里能有什么？我的眼睛能看见一切可见的和不可见得，什么都没有。”明日香不服气的说到，但是她总算是感觉到这只巨龙似乎真的不是敌人。

“那风雪声中...隐藏的是这座高峰对你刚刚话语的嗤笑，你总有一天能明白。”

“切，你这个不速之客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是来和我们战斗的，还是你真的住在这？”明日香无疑在和他辩驳了，倒不是因为辩不过，而是她真的没兴趣。

维罗妮卡还停在刚刚哪个位置，进行着屠戮者装甲的修理和维护，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那边，但是一直不明身份的龙出现在这，她还是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的住在这，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不速之客。”巨龙看着扎古的胸前说到，他能感觉到这个金属巨人只是一个外壳，里面那一团小火苗才是本体。

“吼声之道，原非凡人所能掌握，乃巨龙之能。皆因得到传授，人类才能使用。”巨龙玩味的道：“那么，猜猜吧，小姑娘，是睡觉了人类龙后的本领？”

听着巨龙的话，明日香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睁大，对方刚刚的话语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什么？！你是灰胡子们的老师？他们的龙吼就是你教授的？”明日香大吃一惊的道。

“没错，不仅是他们，艾恩盖尔，博瑞，爱纳斯和沃夫加，他们只是我教导过的灰胡子中的一份子。”巨龙说到：“我是帕图纳克斯，千年前就是我将吼声之道传给人类的。”

原来如此，那么对方说这里是他的家还真是有一定道理的...惨了，不知不觉怼了大佬，要是让那帮灰胡子知道了不会把我踢出去吧...

“额，对不起，帕图纳克斯大师...”明日香的脸颊通红，刚刚她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要是这只巨龙生气了就真的麻烦了，不过心中的疑问却也更多了起来。

她一只以为，巨龙都是奥杜因那一头的，可是这只似乎和自己站在一边。

“请宽恕我刚刚的无力，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以为巨龙都是奥杜因的...帮凶？”明日香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己用错一个词。

“在很久以前的过去，确实是这样的。”帕图纳克斯似乎陷入了会议之中，他倏然从石壁上飞起，再看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落在了山顶的另一个位置，明日香也控制着扎古转过身继续面对着他，等候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很久以前，那时的我和奥杜因兄弟相称。”帕图纳克斯回忆着古老的时光说到：“我们的羽翼遮蔽了整片大陆，所有巨龙以外的生物都被我们奴役，臣服在我们炽烈的龙息之下无有任何种族幸免，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游乐园，人类也是努力之一。”

“知道有一天，我终于从哪些放纵的破坏中醒悟，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个罪大恶极的邪恶者，这才幡然醒悟，将龙吼传授给了上古的诺德英雄，才让他们击败了奥杜因，把他流放到了时间之外。”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明日香似乎能感受到帕图纳克斯口中那些上古时代的缩影，似乎那个古老年代的火焰一直燃烧着持续到了现在，几乎还能问到焦味。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教导更多的诺德人掌握龙吼的技艺，同时等待着属于自己生名的终结。”终于从回忆中醒来，帕图纳克斯对着明日香说到：“哪个更好？生而为善者，抑或尽你的全力去克服你心底的恶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你和我见过的龙不一样。”明日香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她对于巨龙这个物种现在充满了好奇：“巨龙也会死的么？我还以为巨龙死了也还能够复活，除了被龙裔杀死。”

“当然，即便是天空的霸主也无法幸免，要么飞要么坠落，这是生命的规则。”

已经有好久了，自己没有和一个人类聊过天，就算是艾恩盖尔他们也是恭敬地称呼自己为老师，就算是那个自称至高王的小伙子，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古老力量的代言人。

可眼前之人，这个小姑娘，却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平等的存在，已经太久太久没发生过。

“莫名的有点伤感，可是我有说不清楚。”巨龙的话语让明日香的心情忽然开始波动了起来，即便是强者也终究会有陨落之日，即便是最美丽的花也终有凋谢之时。

而最美好的时候也终将过去，那些属于自己和丽的甜蜜时光，也终有耗尽之时。

“无须伤感，也无须自怜自爱。生命本就是一个环，是更大的世界之环中的一部分，身为其中的一份子，我们需要的是理解和接受。”帕图纳克斯说到。

扎古的胸前装甲忽然打开，明日香直接从里面窜了出来，她那红色的小小身影在这白色的雪山顶端显得十分显眼，那闪耀的头发即便是在星光之下都让人目眩神迷。

“算了，你是一头和善的老龙，我不用在机器人里面和你说话。”明日香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帕图纳克斯则把头伸了过来，一人一龙就在这雪地之中互相望着，交谈着。

“那东西是机甲？是你造的么？和那些矮人的东西很像很像。”帕图纳克斯有些感兴趣的说到，虽然已经活了很久，可他仍旧保持着一颗旺盛的好奇心。

“是的，我设计和制造的，用来让我能够战斗，只要有了它就算是巨龙我也...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说错话，明日香赶紧改口道：“反正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