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却没有回头看自己。

“我不认识你。”

布洛妮娅说。

“你每次都问一样的问题。”她好像是在笑，接着转过头来，但是面部却仍然模糊不清，如一片掺水散开的墨滩。“但我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

“那谁重要？”

“当然是你最重要。”

“你到底在说什么？”

布洛妮娅不耐烦了。

“现在，你要做出选择，布洛妮娅……理之律者。”

她引颈长叹，凝望着远方黑暗与光明不断交错的天际，还有下方化为废土的荒原。白发女子的身影逐渐模糊，逐渐迷幻，布洛妮娅不知道这幅画面暗示着什么，或许这一切都并非梦境。

“倘若审判之日到来。”

“倘若终焉再临，你会选择哪一边？”

“我是人类，当然会站在人类这一边。”布洛妮娅毫不犹豫的回答。

“但你其实是律者。”

天边卷起一片狂躁的云，投射而下的阴影遮住了两人所站的位置。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布洛妮娅皱皱眉，此时一阵狂躁的沙尘从下方的群山荒原下吹来，她忍不住抖了抖身体，身上的灰尘沙砾簌簌落下。

“这种问题我已经回答腻了。”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有意藏在我心里试探我，还是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皱着眉字字珠玑地说。“我出生在这个世界，所以我会为它而战。”

对于布洛妮娅这样的回答，她并不感到意外，但她却还是这样问，是因为这次她又有了新的问题。

“如果你选择拒绝她……那么你也会消失的。”

“因为你生来就是律者。”

“……”

布洛妮娅听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重新抬头，眼眸中仍旧包含坚定。

所有的崩坏都源自于那个人，如果那个人的存在被抹除，那么世界也将不再存在任何崩坏因素，女武神们会褪去所有的超能异能变为正常人，而自己身为纯粹的崩坏化身……则会烟消云散，不再存在于这个宇宙的任何角落。

“我为什么要选？”

“……因为你必须选。”她稍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布洛妮娅会这样回答。

“我知道，书上一般都会这么写吧。”布洛妮娅的语气略显倦怠。“生来不被承认的恶魔诞生于黑暗，却有着一颗高尚的心，他使用自己的黑暗之力奋起反抗，拯救了世界，但结果却也因此而献出生命。”

“为什么非要选？难道黑暗就非要被消灭吗？”

“……很有意思。”

布洛妮娅的回答简直令她目瞪口呆，她有些讶异地继续问“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想法……看来，你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死板的小丫头了。”

“我不想选择那些大家都早已习惯的套路。”

“我也不是什么圣女，也不想为了全世界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我更不希望看到这个我所喜爱的世界再次被人给毁掉。”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狂风继续呼啸席卷，布洛妮娅身上的律者战衣被吹得呼啦作响，腰后的裙摆几乎要被撕裂，以往那精致柔顺的长发也早已没有了任何美感，杂乱地披在她脑袋上随风肆意飘扬。

她抬起手撩起挡在眼前的乱发，不再去看那个不露脸的女人，而是与她一同看着那片黑与白交错不定的天空。

“哪来那么多问题？想法？”

“有人欺负我，我就加倍返还。”

比如说，仅仅因为被偷看日记本就把十几岁的孩子打得重伤住院。

“有人想伤害我，我就奋起抵抗。”

“有人想毁掉这个世界，那么我就一定会阻止。”

“实施的方法多种多样，黑的也不一定就是坏的，光鲜靓丽的人也可能是内心险恶的伪君子。如果保护这个世界的代价是牺牲自己，那么我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规则就是如此。”白发女子仍旧不死心，她纠缠布洛妮娅一年之久，今天一定要问出她真实的想法。“你必须做出选择，做出牺牲。”

“我是布洛妮娅。”

“我永远都不会别无选择。”

她的身影在白发女子那碧蓝的眼眸中逐渐高大，逐渐鲜亮。

“如果规则是这样，那么我会打破这个规则，不要和我说什么注定如此，一切所谓的预言，推理不过都是建立在已有的历史结果上推出来的，但我不会选择那条已有的结果！”

“听明白的话就给老娘闭嘴！然后……看着我，好好看着我！”

“把它记在你的脑子里！记住！这就是理之律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