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是终焉律者最后的耐心，她让自己看到选择“YES”后的结果，无数画面扑面而来，占据布洛妮娅的脑海……她看到自己终于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她与她，两个象征着崩坏这一灾厄的意志旅行在各个世界与时间里，扮演着各自不同的角色，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百态。

没有人可以打扰她们，因为她们在这个宇宙里是无敌的，只是在这个宇宙里，就不会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她们。

很美好，布洛妮娅看到在午后平静的日光下，坐在阳台的长椅上读着书本，逐渐熟睡的自己。

是的，她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可是，在那样的未来中，没有希儿，没有其他的伙伴们，她始终是孤独的，一无所有。

“从你呱呱落地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看着你。”

琪亚娜向前走，脚步踩在虚无的空气里仍然发出声响。

她像是要抱住布洛妮娅那样靠在她身上，双手盖住她娇小的肩膀，在她耳边，以轻而傲然的口吻说。

“我喜欢你，布洛妮娅。”

“只要你服从我，我就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你不在我身边那也无所谓，只要你始终忠诚于我……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并珍惜，因为你是我唯一不想要抹杀的生命，你懂吗？”

布洛妮娅咽了口唾沫。

——答应她吧，又有什么不好呢？希儿什么的，随随便便再找一个替代品不就可以了吗？再说你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布洛妮娅，只要答应是的话，就可以活命，就可以得到最梦想的生活。

——生而为人，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喔，对了，我记得你喜欢那个耍镰刀的小姑娘对吧？”

“她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村姑，只要你能取悦我，我也不是不可以饶恕她喔，我可以让你们两个活在我的庇护下，你们终于能幸福圆满的一起生活了。”

“……只要我臣服于你，你就会饶了我和希儿，是吗？”

布洛妮娅颤抖着声音确认道。

她似乎马上就要屈服了，终焉律者心里有些得意，说到底，谁又能够抗拒自己的邀请呢？

“嗯嗯。”

“快答应我吧，布洛妮娅，然后献上你誓约的吻，我就会让你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

终焉律者向后退到一个合适的距离，然后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她可以亲吻自己的指尖。

凡尘的前世，她生活在一个很无聊的世界，每天都要戴上面具，每天都要反复如机器般重复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周围喜欢的人，所以她才会把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视作自己的目标。

现在，这个梦想近在咫尺，只需要她轻轻开口，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好了。

布洛妮娅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拒绝。”

“？”

终焉律者很意外。

“你是认真的吗？”

“我拒绝你的邀请。”

布洛妮娅眨眨眼睛，看着她说。

灰银眼眸中的决意，就连终焉律者都为之震惊。

“你这样做没有意义，你没必要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和世界与我为敌。”她轻轻蹙眉，还是不能理解这女孩的想法。

“我不是圣人，也没有灭霸那种为了宇宙万灵的大义。”

“但是我想，我所希望的生活中，有一个随时都能对我呼来唤去的女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布洛妮娅露出清澈的笑容。“还有就是……我想杀死你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杀了我那么多的朋友，你把我们的世界毁灭了两次，你把我最好的朋友琪亚娜逼成那般模样。”

“我要杀了你，为她们报仇。”

“仅仅，就是这样而已。”

终焉律者笑了，不是那种浅笑，而是有声音的那种怪笑。

她不知为何觉得好笑，她不是在笑布洛妮娅的固执天真，而是在笑自己……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败给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少女，她自以为胜券在握，她自以为没有人可以拒绝自己的要求，却最终失算。

“那，你就给我消失吧。”

简单的笑结束后，便只剩下了怒。

恼羞成怒的终焉律者，终于玩够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要在这里结束这一段令自己不快的回忆，现在，布洛妮娅已经不再是她所中意的小玩具，而是恶心程度仅次于K423的一只蟑螂。

她一挥手。

无形的大手再次锁住布洛妮娅的身体，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终焉律者对自己的最后裁决。

——这次，应该真的要死了吧。

布洛妮娅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但不知为何，她心底却很平静，并不再像之前被她胁迫时那般的绝望，不甘，甚至流眼泪。

——这世界，我来过，我爱过，我战斗过，我不在乎结局。

她想起在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现在用在自己身上，倒也格外合适呢。

——下个纪元再见吧，希儿。

——对不起，这次，可能会让你等得久一点。

布洛妮娅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