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水蚰蜒是活的,体节律动如虾,触须像线虫一样扭来扭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储藏水蚰蜒的水晶瓶不比玻璃瓶透光,显出一道双折射重影,更衬得它诡异莫名。
“这也是一件古代遗物,名为‘阿耳戈斯的凝视’,我的精神已与其耦合,我将会把它植入你的大脑,你的眼即我的眼,你的感觉即我的感觉,你要是敢心生背叛,它就会炸开成一团酸液,使你的大脑像蜡一样融化……”
埃利奥特把怪虫描述得诡异又恐怖,用王悦的世界观来理解,则是——这条水蚰蜒会在脑髓沟回里巡游,监察他的思想,不定时从前脑叶爬进眼窝,读取视神经信号,同步图像到对方的脑袋里。
王悦的牙齿咬得嘎嘎响,这是什么鬼东西?玩不起是不是?
啧啧,本来还想着只要一离开圣国就溜之大吉,没想到对方有远程控制手段,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啥都没有,赁了两亩田皮子当起了佃户,就是个杨白劳,寒来暑往,在地里刨食,花了两三年工夫,建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农庄。
眼看就要过上幸福生活,谁知塌天大祸旋踵而至。
作为圣国底层农民,没有渠道接触超凡之力,连见都没见过,认知还停留在乡野怪谈里,无从应对,只能任人宰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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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件物品介绍完毕,主教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单左眉毛往上扬起,笑容越发愉悦,他说:
“不过,只有‘阿耳戈斯的凝视’作为保障,我还是不太放心,再精巧的锁也会被撬开,为了稳妥起见,你要留个孩子下来作为人质,质子为盟。”
王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吧,性转之后还要怀孕吗?这么刺激吗?
“别慌,鉴于‘受膏者’只能是纯洁的少女,怀孕的任务还是交给圣国女性吧,在转变性别前,先去配个种。”主教道。
莉榭尔轻蔑一笑,说:
“瞧,娼妇都为你准备好了,想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嘻嘻,小处男的表情真可爱呢。”
埃利奥特却敛容,转向她,“我说的是你。”
“诶——?”
荣膺大圣秩,年仅十七岁的神圣醴原丰收骑士团团长,兼任圣醴大教堂司铎之职的莉榭尔·拉米雷斯,在这一刻,瞠目结舌。
“嗯哼,”主教清了清嗓子,声音高了八度,“莉榭尔·拉米雷斯阁下,您认为娼妇的孩子有成为质子的价值吗?”
“那、那、那也不能是我啊?找个修女不行吗?”莉榭尔全无平日里的冷艳妖冶,眼神压抑不住的慌张,手指无意识地捏住裙甲边缘,指腹磨转,高强度甲叶扭曲变形。
“您在说什么?修女须誓发三愿,终生纯洁,以示献身我主,怎可与人媾和?更别提生孩子了,简直胡扯!”主教语气重了些。
“那、那找个贵族家的小姐……”莉榭尔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主教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这是神谕。”
莉榭尔浑身一颤,像被抽掉了筋,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血色一直褪到脖颈,皮肤愈发显得苍白透明。
突然,牢房里的王悦一声接一声的大笑起来,笑声并不连贯,也没什么快乐的感觉,苍凉悲怆,神似亚瑟·弗兰克。
“你以为你是棋手,其实你也是棋子,跟我没什么两样。”他说。
莉榭尔霍然抬头,美眸急促闪烁着生冷和憎恶的光芒,歇斯底里地喊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是自愿的!听见没有?!自愿的!你这个无信者怎么能够理解呢?你理解不了的……呜呜呜。”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滚动,汇成硕大的一滴,溅落在薄冰似的月光里。
主教拉手风琴似的张开双手,旁白道:
“这就是我喜欢娼妇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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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消息在圣骑士驻所里闪电般传开。
“团长大人脸上有泪痕!”
“真的假的?”
“真的,特别明显,像蜗牛爬的道儿。”
“放你娘的屁!就算是刮骨疗毒,团长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怎么可能流泪?”
“啊,团长是到年纪了呀。”
“什么叫到年纪了?”
老兵啃了一口苹果,咔嚓一声,瞪着死鱼眼,道:“她爱男人,男人不爱她,说句,对不起,我晕奶牛。”
“我不听我不听!团长爱的人是我!”
“接受现实吧……”
“不可能!那、那是团长直视太阳练目力流下的眼泪!才不是为男人流的泪呢!”
“她不仅会流泪,以后说不定还会流产呢……”
“闭上你的臭嘴!萨基尔,我要跟你决斗!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嘘……团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