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法师的角度来说，这场交易是非常公平的。安第尔的做法，甚至可以说是仁慈。

毕竟命这个东西，永远只有一条。而且有不知道多少魔法师，想要成为巫妖而不可得，更别说是安第尔这个级别的法爷亲自教导了……玛蒂尔达会喜欢死灵法术，原因一下就找到了。

她只是想活着。

哪怕没有目标，她也想活着。

命运总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不过姐姐你怎么会想着弄完美人造人？这不是禁术吗？老爹知道了，没有气炸？”

“玛蒂尔达”移开了目光。

“那时候不是年轻不懂事，就喜欢瞎折腾么……老爹最后还是原谅了我。”

辛洛斯知道，梵卓大公已经原谅了安第尔两次。

一次显然就是这个完美人造人了，只是不知道另一个是什么……大概是她死也不肯结婚吧。

这不重要。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是玛蒂尔达呢？动这种大公之女，难怪你被老爹发现。”

“玛蒂尔达”翻了翻白眼。

“你不知道，出身高贵又是白发红眼，还不难看的女孩有多么稀有。我不喜欢使用和我不一样的身体。”

玛蒂尔达的问题，就到此为止吧。

辛洛斯紧接着又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也知道，我们就是这一代的善恶双蛇了吧？”

“玛蒂尔达”点头。

因为安第尔的渊博学识，所以辛洛斯可以省略掉很多东西，直说重点。

“我不仅知道善恶双蛇，还知道双蛇的命运。我知道你的命运，就是吞吃掉黑暗，以自己的死，让世界重获生机——我绝不可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玛蒂尔达”宠溺的捏了捏辛洛斯的脸。

“我要阻止你。哪怕让你不高兴，我也要阻止你。”

“可你……为什么还是告诉了我呢？”

“因为这对你不公平。你有知晓一切的权利，并且做出选择的权利。我可以通过种种方式，让你永远不接触到那些东西。但我知道，你一直拥有着一颗世界上最温柔的心……所以我安排了这次事情，让你见到了那头憎恨龙。”

“玛蒂尔达”轻叹了一声。

“当你见到那头憎恨龙，见识过真正的绝望和强大之后，无论你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还是从此畏缩不前……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判断，我都支持你。”

果然，这头憎恨龙就是安第尔的刻意安排。

辛洛斯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

不过一想到那些死去的梵卓骑士，辛洛斯的心情立刻低落了下去。

似是感受到了辛洛斯的难过，“玛蒂尔达”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关于那些人的死，我很抱歉。我本以为，提前这么多让你见到它，它顶多只会初入黄金。没想到的是，它还是接近传奇……憎恨之龙的力量，真的远超我的想象。”

辛洛斯抓住了“玛蒂尔达”的手。他可以感觉到，安第尔没有说谎。

她并不是故意害死自家骑士，更不是想要害死那些无辜的普通人，她只是想要给辛洛斯选择和判断的自由——憎恨之龙的强大，远超她的想象。

这应该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憎恨之龙，难免有些错估对方的力量。

有些事情，是连安第尔也无法预料的。

辛洛斯开始关注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

“安第尔，你可以说谎的。你可以编造一个完美的理由，糊弄我的。”

“是的，我可以说谎的。我一定能想出一个完美到你永远都无法拆穿，而你这个装笨的天才，也一定不会去拆穿的理由的……但那对你不公平。”

辛洛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理由。

“善恶双蛇，永世纠缠。是祝福，也是诅咒。因为一些考古作业，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对所谓的命运不屑一顾，但我想，你不该接受那样残酷的命运……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一起来终结它吧。”

“逃出你的宿命，也逃出我的宿命。让我们一起，获得自由。”

“将所谓的王冠，永远的扔到地上。谁喜欢，谁就拿去。”

命运会发展成什么样，无人知晓。但有人愿意和自己一起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真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

“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的理性和感性都告诉我，这样做是没错的。但我心里也坚信着，你有选择的权利，同时也有拒绝的权利。”

“你是自由的，我不能因为我觉得正确，就代替你做决定。”

“那种一切都是为你好的说法，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感到恶心。”

“我能强制控制憎恨龙，但那样做的话，我也会戴上王冠，重复蛇的命运。这是王冠的权利，同时也是王冠的重量。现在的我，也只能大体感受那些家伙大概在哪里，并且将它们提前激发出来而已。”

“辛洛斯，你已经见识过祂们的恐怖。现在的你，做好那个觉悟了吗？”

辛洛斯的眼眸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