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恨，而是她真的知道。

错误的开始，错误的过程，最终有了现在错误的结果。

当中如果有人能够有所退让的话……说的轻巧，如果人类能够如此轻易的掌控自己的感情，也就不是人类了啊。

杜湘卓娜呆立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简直毫无意义。

“你很难过。”

“我不该告诉你的。”

蛇蛇拍带着自己单片的黑翼，用细长的尾巴轻轻的为杜湘卓娜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对不起……做了让你感到困惑的事情。”

杜湘卓娜拿出了手帕，她低下了头，将手帕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就在刚才，她之前一直在努力维持着的一切，全都崩溃了。

她的人生没了意义，她同时也没了前进的方向。

最让人无力的是，她无法怨恨任何人……怨恨谁，怨恨因为大皇子的无能而悲伤，愤怒，想要给王室留下强力继承人的老皇帝；还是怨恨因为王室身份，始终不敢表露真心，只能默默守护爱人的大皇子？

她自己也是公主。

她知道他们的难处……有的时候，杜湘卓娜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情绪化一些。

如果能像那些北方的狂战士一样，将眼前堆放着的一切全都击碎毁灭的话，姑且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蛇蛇歪着脑袋，祂眨了眨宝石般美丽的圆眼睛，突然对着痛苦的杜湘卓娜说道。

“每次看到你们难过，我也会好难过。”

“要我帮忙复活你的母亲吗？我可以做到的哦。”

“因为我在的时候就知道，很多人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所以啊，从一开始，我就在这个世界的程序中留下了后门。虽然这不可避免的会增加许多熵……嘿嘿嘿，我聪明吧。”

……熵？

杜湘卓娜知道这个概念——在魔法之中，这个概念其实还是安第尔提出来的。

在安第尔的理论中，整个世界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而衡量世界毁灭程度的，便是熵。她很早就预言，当熵增长到最大值的时候，也就是世界的终结之日。

安第尔的理论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但唯一的问题是，战争必然会增加熵。而大战，更是会让熵开始指数级的暴涨……这就没办法了，法师们只能当不知道。

毕竟如果人类输给魔族的话，那担心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担忧的前提，都是活下去。

现在看来，安第尔之所以故意要写那样的一篇魔法论文，其应该就是想要提醒人们，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惜结果正如她早就猜到的那样，毫无意义。

在这个刹那，杜湘卓娜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对着蛇蛇问道。

“你……真的能做到吗？”

“嗯呢！我可以的！因为我的地盘我做主！”

作为异世人的杜湘卓娜当然get不到蛇蛇的点，不过从蛇蛇那高昂着小脑袋的动作中，她还是能察觉到蛇蛇的信心。

这条蛇蛇真的不是一般的可爱。

让人想要将祂抱进怀中疯狂揉搓。

“那你……能不能……”

“当然可以！只要拜托我的话，就全都可以做到哦！”

“那条件是什么呢？”

想要唤起这种奇迹，除了所谓的熵之外，一定还想要付出其他很大的代价吧？

“条件是，你一定要开心啊。”

“完成了愿望之后，就不能再当一个爱哭鬼了，得当一个好孩子。”

蛇蛇的声线很可爱，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但从这童稚的声音中，杜湘卓娜却察觉到了无尽的宠溺。

就像是父亲对儿女无条件的爱。

就像是造物主，对造物主们无端的爱。

不需要任何回应，不需要任何回报，只需要你们开心，那神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有了意义。

“那么……”

极端的悲伤之后，迎面而来的是无限的欣喜。杜湘卓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十指交叉，握在胸前。

“神啊，请复活我的母亲吧！”

只要妈妈能够回来，过去的一切就全都让它过去吧。过去的爱恨情仇，纠结厚重的让杜湘卓娜无法呼吸。

但只要她的母亲能够重新回来，那她就可以完全无视掉曾经的一切。

她不知道该爱谁，更不知道该恨谁。既然如此……就全让它们随风而去吧……原谅我……原谅这个懦弱无力的我……

“好啊。”

蛇蛇快乐的摇晃着尾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