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游白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与恍惚，明日香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的真正想法，双手叉腰，微笑着说道：“我看，现在我们还是留在这边吧。”

“……怎么说？”游白有些意外。

“你看，既然他们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我们去到那边能起的作用想必也不会太大。”

游白点点头：“这我知道，不过再怎样，我们过去还是能起到作用的。对抗学院的家伙们，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决斗者带领，否则乌合之众只会被轻易击破。”

明日香不反对这个说法，但她还是说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不过留在那边的强大决斗者也不少吧？不管是赤马零儿还是你的其他同伴，都不是一般学院士兵能够对付的决斗者。我们过去也没法起到质变的作用。

“但是留在这边的话就不一样了。游白你想想，如果我们趁这个机会把融合次元给占领下来呢？”

“诶？”游白一愣，表情忽然僵硬。明日香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游白茅塞顿开。

超量次元早已被摧毁，现下融合次元的士兵攻过去，要想正面对付，自然极难。不过选择换家战术又如何呢？学院这边的科学技术远高于其他次元，大堆乱七八糟的精密仪器也是他们没法带走的。这么看来，用超量次元换资源丰富的融合次元好像血赚诶？

再者，相比起成群结队的学院士兵，这堆叫T先生的敌人反而容易对付一些。如果能找到源头，说不定能一举解决整个异变。

游白越想越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拍板定下方案。就由他们几个先行占领融合次元，然后再对失去了根基的学院发起反击。

等到讨论完毕，天也黑了。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明天就出发解决融合次元现在面临着的问题。

游白难得的与这么多人一同共进晚餐，但眼下面临的压力却让他不得开心颜。草草扒了几口饭便离席下桌，独自去到外头，一边吹风一边思考之后该如何是好。

天气渐渐入秋，露水打湿了开始发黄的草坪，夜风吹拂在身上，稍稍带着些凉意。游白把玩着一片落下的叶子，心中思绪难平。

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那是运动鞋踏在草地上的声音。

塞瑞娜自以为将脚步隐藏得很好，她一步步缓慢地走到游白身后，然后双手捂住游白的眼睛，粗着嗓子问道：“你猜我是谁？”

游白不回答，轻轻抓住这双手，把它们握在手里，轻声说道：“这么晚还出来干什么，手都凉了。”

塞瑞娜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不由得笑出了声：“嘿嘿，找不到你嘛。” 塞瑞娜沉默地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舍得打破眼下的良好氛围，脸上反倒显得憋得慌。

她是个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的女孩，游白光是看她的眼睛都能猜得出对方想说什么，但有些事情不用嘴巴来说还是不行。于是游白开口问道：

“你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是吗？”塞瑞娜歪了歪头，笑着说道，“被看穿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

塞瑞娜点点头便要开口，忽然抬头见游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原本想问的话又咽回了肚子，转而问道：“先别说我，游白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哦。有什么心事吗？说给我听听嘛。”

游白本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他盯着对方直率的目光看了半天，终究还是轻叹一声，决定直话直说。

“还是之前商量的事情。”

塞瑞娜有些意外：“不是决定了要用换家战术吗？怎么又在纠结这个。”

游白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疲倦，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无星的夜空说道：“战术本身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比起去往超量次元，这个行动的危险性和收益都要更大，选择这条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是——这个行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听见这话，塞瑞娜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这个选择的收益更高，难道还能算是错误？

游白不理会她的疑问，继续说道：“自从听十六夜小姐说了融合次元的情况，我就一直很不安。其实我一直很怕给出答案来，不论是选择去超量次元，还是留在这边，都不能算是上策。

“既然是战争，那不论如何选择，总是要作出一些牺牲的。诚然，我们的行动能够带来更大的回报，但是牺牲了的东西就是牺牲了，得到了更好的东西也不代表失去的东西就能够回来。

“我们或许有可能赢得这场次元战争的胜利，但这又如何？被他们摧毁的超量次元不会再回到原本的面貌，就算重建，也只是将富丽堂皇的宫殿重新筑在废墟之上而已。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也是真的死去了，我们击败再多敌人也换不回这些人。而相反，如果我们去到超量次元，从正面将学院击退，大概能够救下更多的人吧。”

听见这话，塞瑞娜也陷入了沉默。她原本就是融合次元的士兵，虽然后来一直跟在游白身边，对他也产生了一种不能言明的想法，但终究和寻常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这是塞瑞娜过去的一贯想法，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做出任何改变。但今天听到游白的自白，她却忽然有种心塞塞的感觉，也不知是因为思想受到了冲击，还是因为对方现在看起来很难过。

“游白，你很讨厌战争吗？”

“啊啊，很讨厌啊，”游白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对方的手指头，一边随口回道，“不过比起战争，我更讨厌犹豫不决的自己就是了……”

“诶？”

塞瑞娜吃了一惊，在她看来，游白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像这种话，他基本不会对塞瑞娜说。

不过今天的游白确实是打开了话匣子，他继续说道：“我啊，真是一个很狡猾的人。明知有一条能够拯救更多人的路却不愿走上前去，而是选择了这么一条小道前行。”

“不不不，游白你的选择没有错呀！能够更快的结束战争也是好事哦！虽然要作出一些牺牲，但这完全是值得的！”

听见塞瑞娜的反驳，游白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晦暗再加半分。他默默说道：“这正是我讨厌我自己的原因。其实……我走这条路为的也不光是结束战争，而是，而是……”

“是什么？”

游白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说道：“我想找到游城十代，然后把他揍一顿带回来。塞瑞娜，你明白了吗？我是为了个人愿望而舍弃其他人的自私鬼。”

塞瑞娜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对方的双手正在颤抖，她悄悄抽出双手，张开双臂拥上前，将游白揽入怀中，把他的脑袋埋进自己胸口，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说道：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啦。如果是你失踪了，让我作出相同的选择，我也会这么选的，毕竟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嘛。”

“……！”

塞瑞娜见游白不说话，继续说道：“既然选好了道路，那就应该笔直不回头地走下去。这是游白你用行动告诉我的事情哦？不管是十六夜的事情，还是十代先生的事情，你总是这样一往无前，指引着我往前行。”

游白忽然有些恍惚：“我过去是这样做的吗？”

“当然啦！”塞瑞娜回答的斩钉截铁，她端详着游白的面孔微笑道，“你可是我的英雄！”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