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跟她搭了一句台词的路人君早就已经灰溜溜的跑开了。
她略略有些恍惚,揉了揉眼睛,只觉得阳光刺眼得有些厉害。
饮料还拽在手中的,喝了一小半,摄影机离得很近,镜头几乎是直生生的钉在她的脸上,清晰无比的把她面上的污渍,都给拍了出来。
她入行拍戏这么长时间,她真的是是第一次,在表演的过程中,忘记了摄影机的存在。
以至于当看到那台吱呀吱呀转着的镜头时,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好了,很棒。”副导演这个时候走向前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实话,这一幕镜头,让原本只觉望月是个“关系户”的副导演,也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
不过,电影还要继续拍摄。
她转过身,默默的走到了一侧。
接下来,还有一个镜头要拍,也就是故事开头的最初,柴田家的两父子,正在超市门前谋划着,该如何干,才能不被人发现并且顺利偷窃成功。
这个超市的名字叫做新鲜市场草加八幡店…
嗯…相比东京繁华地区的大超市,这儿似乎显得人群稀少,莫名的有些落寞。
望月眯了眯眼。
柴田治的扮演者,中川雅也,换了一身比她更素朴的衣服,温温吞吞的走了过来。
远远的,他看到了望月,却是一言不发,笑眯眯的,比了个大拇指。
扮演儿子的城桧吏呢,则是跟中川雅也的身后,拽着他的衣摆,也同样笑着,挥了挥手。
她揉了揉眼,呆呆的看了许久,这才转过身,躲到了一侧角落的阴影处。
而在太阳晒不到的光阴里。
她看到了捧着水杯,似乎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在等着她的森茗雪。
“…怎么又跟过来了。”望月挠了挠头,有些开心,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浓浓的不解,和微嗔。
“你身子不好,就别随我到处乱跑了。”望月无奈道。
一个星期的角色阅读,在那小屋子里的同吃同住,吃不饱,穿不暖的。
望月身体素质好些,还不觉有什么。但森茗雪不行,她的身体素质一向不怎么好,再加上不爱运动…
从幸子太太她们家里回来之后,森茗雪就患上了流感,前两天还在医院里吊了两天水,直到昨天才能下床,稍稍活动活动。
没想到刚能下床,就又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一时间,望月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森茗雪笑眯眯的,只是那脸上仍有些病刚痊愈的惨白和不健康。
她将手中的水杯递过,又用毛巾替她擦了擦汗,跟着,这才笑着道。
“反正在家也是闷着,没事做,睡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她说着,又稍稍顿了顿。
“…演得不错喔。”
望月嗯了一声,又有些开心,她摸了摸鼻子,笑道。
“那不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学生。”
片场里。
电影还在继续拍摄,柴田家的两父子手法娴熟、配合默契,在这个不大不小的超市里边,进行着他们的生计大战。
偷窃成性的父亲,去哪里总带着那个早已经忘记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的男孩,他教会了男孩要怎么样把东西顺到自己的口袋里,却不是为了利用他。
因为这是父亲唯一会的,能够给予男孩最好的东西。
也许有一天,父亲不在了之后,男孩也能凭借这门手艺,在这残忍的世上,活下去。
望月接过水杯,抿了两口,忽而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刚刚从自动贩卖机里撩出来的那瓶饮料端上,仔仔细细的喝完。
“这儿好像,离幸子太太的家并不是很远的样子。”她看了看天,似乎在辨着方向。
“哪有…很远的…”森茗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拍戏的取景地,和她们前段时间住过一周的地方,差了足足有好几个大区,就算搭乘电车,也至少有小半个小时才能抵达。
她喔了一声,拽着那个饮料瓶半天也不舍得丢,等到下意识把瓶子塞到口袋里的时候,她才恍然回过神。
她再也不用卖那些瓶瓶罐罐了。
她怔了片刻,呆呆的看着远处澄净的天空,过了半响,才轻声道。
“也不知道我给薰买的《五年高考》,她做完没有…”
森茗雪:“…”
你这个恶魔!人家才是初中生好发,初中生!
森茗雪轻轻锤了锤,也没舍得用力,跟着又将那水杯捧了回来,抱在怀中。
“想了,就去看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