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她说。
“好啦。”森茗雪轻声哄着。
“想哭。”她又说,声音哽咽。
“哭吧哭吧。”森茗雪嗯了一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演员其实是个挺单纯的职业,表演的概念,并没有掺夹太多太多的杂质。它只要相信情景,相信故事,相信对手,相信本身,很容易就能拍出好戏。
但是一但相信了。
又很容易陷入到故事里,走不出来。
森茗雪摸着望月的长发,轻轻的摩擦着。
恍惚间,却是在走神。
她想起了这两个故事。
《小偷家族》和《寄生虫》。
电影的存在,有的时候并非是为了审判个人,批判制度,又或者是去讽刺着些什么。导演不是上帝,他们所做的仅仅只是把一些桥段拍摄出来。
《寄生虫》把阶级低层,和一些东西设计出来。
这个世界就会变得黑白分明了么?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了么?
其实并不是。
在森茗雪看来,《寄生虫》呢,只是将赤果果的社会现实摆出来,讽刺到了极致,影射到了近乎残酷。
但这部作品,没有任何的宣泄口,只能在心底憋烂着,直至彻底腐坏。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这部电影被慢慢淡忘之时,又会有这样一两个导演忽然想起,哎…好像世界上并没有看到过类似题材的作品哎,拍一部怎么样?
直至循环。
而小偷家族…而是枝裕和呢?
《小偷家族》的态度是明朗的,这是一个让无数人重新审视关于爱,关于家庭的契机,很难说得清楚里边所表达的东西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是枝裕和,仍旧在电影里,把他答案告诉给了大家。
这也是为什么森茗雪更喜欢这部作品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望月此时此刻,这么入戏的原因。
《寄生虫》更像是高高在上,以一种俯瞰的姿态,在批判着些什么。
但《小偷家族》呢,就算演员脱掉了妆容,换下了戏服,回到现实生活当中,仍旧觉得,这是一个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故事。
生活永远不是一个能让观众用批判性眼光去看待的东西。
它就是那样。
…
大约哭了十余分钟的样子。
望月这才缓过了思绪。
“…前两天你有去看薰了么。”她歪着头,轻声问道。
森茗雪嗯了一声,这才又缓缓启动了汽车。
“去了。”
“怎么样。”
“幸子太太的小店,生意还算不错。”森茗雪笑了笑。
“薰那丫头,前几天老缠着我给她签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去跟同学炫耀去了。”望月哼哼两声。
森茗雪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辅道,没入至夜色中。
过了半响,森茗雪这才轻声道。
“回去之后,洗个澡,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
等醒来之后,一切都过去了。
望月破天荒的缄默了片刻,等到森茗雪说完,她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会陪着我的吧。”
森茗雪嗯了一声,声音轻柔。
“我一直都在的。”
不像承诺,也不像什么保证,就是寻常的一句陈述。
却让人格外的心安。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没在说话。
…
回到小区这边,时间已经很晚了,可能凌晨三点,也许快到四点了。反正夜挺深,悄无声息的,人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