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子随身的笔墨纸砚在他身边逐渐飘起,其中文气逐渐的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老夫也曾问自己,读了这一辈子的书,到老了却是如此场景....究竟是为何?”
“可后来,得了这文气世界传承之后,老夫便想明白了。”
老人立于城头之上,长跑宽袖,白发飘飘,一身大儒气象。
“那个世界里,妖兽食人,便有了圣人传道好让人族自保。随后,更有着无数读书人前仆后继的为整个人族死而后已。而如今末世,我这腐儒得此传承...或许便是为了此时!”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夫,一介腐儒,不敢妄言平天下,更无治国之才.....可这一城百姓,千万条性命还是要能护上护的!”
此刻风起云涌,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天空炸开。原本无数魔甲虫形成的遮天蔽日的黑云此刻竟然直接炸裂开来,可见更高处的煌煌大日。
此时,躲在无数魔甲虫大军之中的头领杰斯·维格特惊异的看下城头之上的老头。
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梁夫子开始挥笔。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对于一位准备舍生取义的大儒而言,又有哪首诗文能比的上文丞相的《正气歌》!
这文字一出,整座碧蓝之城城重重一震。
方圆千里的天地元气疯狂向梁夫子的上空聚集,一道又一道的圣人虚影出现在城池的上空,
一座座儒家圣人虚影,在这一刻,绽放无量光芒,惊动四方。
这是文气世界力量的特有的能力,是只属于文人的力量。
而此时的梁夫子一心只想着为着碧蓝之城千万百姓再多挣取几分生机,全身心投入诗文的他忘记了酷热,忘记了弥漫在周围的恶气浊气,仿佛随着这首《正气歌》又回到了“夜夜梦伊吕”的少年时代,
随着文丞相诗文走去他那青年及第时光,雄心万丈的状元郎,又在上书直谏、痛斥奸佞,倡言改革,又在洒血攘袂,出生入死,慷慨悲歌……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这时,天空中亮起了金鞭形的闪电,随后又传来了隐隐的雷声,
碧蓝之城里,一个个居民紧张的拿着自家行礼盯着远处的城墙,随时要逃亡的危机让他们每个人心神都紧绷着,梁夫子的诗文传来,不知哪家孩子开口跟着诵读,紧接着所有上过梁夫子学堂的孩子们都开始就地盘腿坐下,遥遥看着自家城头之上的夫子,摇头晃脑的诵读起来。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梁夫子的心旌突然分外摇动起来,此时的满是血腥杀戮的战场上远远的竟然听到了孩童的朗诵声。
那是学堂里的孩子!
那是跟随他学习文气世界的孩子们的朗朗书声!
此时梁夫子眼中已经包含热泪, 他看着眼前《正气歌》想到自幼熟读的前朝英烈:春秋的齐太史、晋董狐,战国的张良,汉代的苏武,三国的严颜、管宁、诸葛亮,晋代的嵇绍、祖逖,唐代的张巡、颜杲卿、段秀实,他觉得天地间的天气正是充塞、洋溢在这十二位先贤的身上,并由他们的行为而光照日月。
历史千百次地昭示,千百次啊;一旦两种健康、健全的人格走碰头,就好比两股涌浪,在大洋上相激,又好比两颗基本粒子,在高能状态下相撞,谁又能精确估出它所蕴藏的能量!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梁夫子提笔: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一串霹雳在天空炸响,狂风乱舞不知吹灭多少魔甲虫。
光芒之下,此时梁夫子那有些佝偻的清瘦身躯却是如此高大,哪怕提笔手指早已鲜血淋漓,他依旧不理继续俯身狂书: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室外,突至的雨点开始鞭抽大地,可是这一滴滴的雨水却是丹青之色!
没一滴丹青色的雨水落下那片土地之上的魔甲虫便被陨灭,好似碧血丹青冲洗着着竹简之上的墨渍一般,无数的阿鲁克娜露级魔甲虫被文气之雨冲刷一空。
此时梁夫子额前也可见汗淋如雨。然而他顾不得擦拭,只是一个劲地笔走龙蛇。这疾风骤雨,散乱了他的头发,鼓荡起他的衣衫,这篇文稿大放光芒,他兀自目运神光,浑然不觉。天地间的正气、先贤们的正气仿佛已经流转灌注到了他的四肢百骸、关关节节!
古今的无穷雄文宝典,在这儿都要黯然失色。这不是寻常诗文,这乃是承袭自文天祥文丞相的东华民族的慷慨呼啸。
民族精魂在历史发展的紧要关头,常常要推出一些人来为社会立言。
有时它是借屈原之口朗吟“哀民生之多艰”,有时它是借霍去病之口朗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而这《正气歌》便是借文天祥之口朗吟的立言!
歌之临空,则化为虹霓;歌之坠地,则凝作金石。五岳千山因了这支歌,而更增其高;北斗七星因了这支歌,而益显其明;前朝仁人因了这支歌,而大放光彩;后代志士因了这支歌,而脊梁愈挺。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写完最后四句,梁夫子掷笔长啸。
滂沱大雨裂天而下,夹杂着摧枯拉朽的电闪雷鸣,天空大地似乎将要崩裂交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