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感慨于塔露拉的高尚,但她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比起那些事情,她更在乎身边人们的生死。
霜星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宁中秋,扫视这雪怪小队们,反问道:
“但我们身边的人呢? 塔露拉,你没有带兄弟姐妹在身边。我不会让他们送死。虽然你所说的‘ 告诉感染者他们并不孤单。’这件事一定程度上是对的。在雪原上我们花了太多时间找寻感染者盟友。但是,去联合城市的感染者?”
就连霜星都察觉到了塔露拉此时心中理想的‘不接地气’,她习惯的打击对方道:
“看来从大城市来的青年确实更喜欢幻想一点。”
塔露拉皱起眉头。“我还不想被你嘲笑,霜星!”
“我不嘲笑你。你很强,你带着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和我们一样。但向南方去就是种幻想。游击队在壮大,但我们是感染者。我们没剩下几年时间......而你的联合又需要多少年......”
说道这里,霜星飞快的看了宁中秋一眼,这也是她一直对对方有着好感,但是始终未曾表露的缘由。
自己作为感染者,基本上就是被判了死缓,这样的自己真的有权利去擅自闯入到对方的心里,再擅自的离去吗?
此时彰显了霜星与塔露拉两人的性格的不同,霜星本质上其实依旧是那温柔而善良的少女,而塔露拉更多的却是作为统治者培养的斗士。
此时塔露拉看了一眼,宁中秋再次向对方复述自己理念的最核心一点:
“正因为我们不剩下多少时间了。南方有丰产的田地,有适宜的温度,有四季变化,有新鲜的食物。资源,教育,前景...... 以及未来。”
霜星听到这这个词的时候心里升起一阵悲哀:“——未来?”
塔露拉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么长的时间里她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霜星,我很可能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已经写在脸上了。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我们能够踏足的地方也不会有多少。但感染者应该有未来。属于未来的感染者的,属于我们之后的人的。霜星......我们给那些感染者找一个家。可以不被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骚扰的地方,不被乌萨斯军队所包围的地方。”
此时的塔露拉很是崇高,但是霜星无法认同。
“你也很清楚,带着感染者一起会让游击队的行动受阻。但我们不会放弃他们。这将是条艰难的道路。”
“至少,我们在死前创造的那些希望,是可以留给其他人的。以及,如果我们推翻乌萨斯现在这个感染者制度.... 一切都会改变。”
霜星冷声问道:“我们势单力薄。如果你不是感染者,你会和我握手吗?”
此时的塔露拉还想要开口,但是此时一直听着少女思想的爱国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是注定的荆棘之路,甚至说是过于理想的,充斥火焰的道路。
坐不住的爱国者,终于发表了意见:
“理念?感染者在冻原上被当作锯末,在矿场里被当作废渣,在聚落被当作惩示,在城市被当作什么燃料。冻原上的感染者既不无知也不愚蠢。我们不抱幻想。所有的理念在被实践前都是幻想。冻原上还有矿场,有巡逻队,有愚蠢懈怠的守军。我们有地方获得资源。”
塔露拉依旧执着的复述自己的理念:“冰原上的资源迟早会被耗尽,因为我们没有开发资源的手段。我们没有可持久运作的移动城市,我们没有称职专业的天灾信使......”
爱国者沉声的否决对方的言语。
“走向城市,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会获得新的朋友。”
爱国者此时都忍不住的反驳对方的理念:“谁是你的朋友?我可以承认你的计划有过人之处。然而,你所图谋的,即使有可取之处也不出奇。有多少战略家在冻原上潦倒而死?你所说的这些,我看不出你为何能做到,靠什么去实现。为什么先皇能让大地颤抖?因为他执着于此,且从不谈论远大愿景。他只迈步。而你不能!”
塔露拉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她斟酌的开口,说道:
“先生!你说我会被乌萨斯的铁甲碾碎,我承认,他们迟早会看向我们这里。我们总有一天会被抓到。我们都逃不过。“让他们来”?您会这样想吗,先生?冻原会让您更好地准备一场决战吗?”
爱国者冷声驳斥:“你在寻找一个新的战场?”
塔露拉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在找寻一个胜机。对于更多感染者来说那是希望。但对于你我这种战士,那是一个契机。摆脱我们固有战略的唯一契机。在冻原上的辗转到头来也只是慢性死亡......就像我们身为感染者剩下的那点生命一样。我要不断重复这一点,因为你我都清楚。”
“我女儿也许会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一个从没因事实而失望,一直只是在陈托某种假大空的学说的人。” 爱国者不在和对方辩论而是看向了宁中秋。
是的,在他看了眼前的塔露拉所说话太过虚无缥缈,也太过虚假,比起听这幼稚女人的说辞,他更喜欢听听宁中秋的意见。
而一直默默倾听看着三方辩论的阿丽娜也确认了一点,塔露拉的理想本质依旧没有变化,但是途径依旧是如此的艰难而充斥荆棘。
同样的她看向了宁中秋,希望如今这位智者能够给出他们答案。
“如果,只是曾经你们泰拉大陆的世界,我或许会选择积蓄力量,将一些镰刀铁锤、人人如龙的思想传播出去,动用农村包...城市的武装.思想来慢慢的去改造这个北境,去改变感染者们的现状。”
宁中秋回想起那些堪称‘屠龙技’的思想和智慧,饶是他都忍不住惊叹那样的思想,前世的他也始终崇拜着那样的理想。
“但是,如今的世界其实并不相通。”
宁中秋的话语一转,说出了令她们所有人震惊的话语。
“在这样的世界,是可以一个人决定整个国家生死的。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是我恢复实力将北境横推,用绝对的力量,建立绝对无法动摇的统治,彻底将所有的感染者解除于水深火热。”
“但是,如今的我并未恢复所有的力量。并且隐隐之中,我能够感受到,在我收复北境的这最后一步时,会有着能够杀死我的数股力量合流。”
宁中秋颇有感触的说道:“或许这种感觉在东方世界叫做‘劫难’,是我走出最后一步所必经。而毫无疑问,若是我前去乌萨斯的王宫将会是应劫。如今的我还没有做好这样准备和力量。”
宁中秋话似乎每一句都能够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却是让他们所有人此刻有些云遮雾绕,只是隐隐之间觉得有些....
悲伤?
一种将要见证将一切背负己身的之人的悲伤。
“所以,我建议感染者先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抵御如今北境的天灾以及人为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