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从一个不成熟的少女,一路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她现在又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恍恍惚惚地,接受了戒指;恍恍惚惚地,失去了乡村男孩;恍恍惚惚地,成为魔女。
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拒绝这一切,不认可这一切。
可如果这么做了,之后又该做什么。
真正让人迷茫的,不是该不该作出断绝,而是断绝之后要走向何方。
要是她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选择离开「数理会」,一切肯定会不一样。
遗憾的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不明白离开之后又能去哪里。
旁人能够轻易地举出一系列例子,轻易地告诉她该如何如何。
可惜那些都是废话,无用的话语,根本不能进入人心得的话语。
要是这种话语能轻易地进入人心,那么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极端的恶、就是极端的美。
夜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长袍上的灰。
就算贝特利说的一样,无论如何被碾压,夜霜都不曾露出狼狈的一面。
或者说,即是狼狈不堪,她都能够用从容的举止掩盖过去。
“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你。”夜霜理了理盖住自己脸的散乱长发。
夜霜不弱,身为反面的持戒人,她的实力超过黑铁种太多了,甚至青铜种对她来说都不足畏惧。
然而,她得到戒指的时间太短了,比起贝特利短了不知道多少年。
夜霜背负这虚假的持戒人命运不到三年,可是贝特利依旧承受了命运的重压太久太久。
实力差距实在太远,觉悟的差距也实在太远。
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是夜霜所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夜霜张了张嘴,开始唱着歌谣。
悠长、肃穆的旋律,回荡在如废墟一般的大厅之中。
夜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歌,贝特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唱歌。
可是,既然唱了,夜霜也没有打算停下来。
要随心所欲,要随心所欲。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己不由心了。
就像她现在这样,早就上了一艘不容许下去的船只。
那是欺诈师的船只,被骗了之后就无法回头的船只。
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夜霜也不太清楚,可是她非但没有想过救世,还一度想要烧干净世界。
这个想法的根源,她也摸不透。
她是一个坏女人呢,跟这个复仇者一样,恶劣得不行。
一点黑炎在她身边燃起,两点火光在她周围闪烁...
黑色的火焰再度复活,然而夜霜身上的特殊能力时间已经到了。
只不过,从夜霜的脸看不出来任何的恐惧,仍然是那蔑视的姿态。
她看着贝特利的眼神,是发自内心地鄙视。
火焰的影子在银色与血色覆盖的地上晃动着,幽幽地晃动着。
“真是丑陋啊,复仇者。”夜霜对贝特利说。
“真是丑陋啊,魔女。”夜霜对自己说。
“你为什么喜欢上屠杀,我又为什么会助纣为虐。”她朝着隔着自己很远的贝特利问道。
“...”贝特利不明白魔女为何会问出那么多哲学的问题。
可是他完全不想要去理这多愁善感的魔女。
“谁管你那么多啊。”贝特利嘴角咧着夸张的弧度,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魔女仰起头,突然想要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喝上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 绝大部分人想要做普通的日子。
可是,这个念头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只不过是完成不了的某些事情,最终不得不过上普通的日子。
从最初、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过普通日子的人,是何其的稀少。
心中回响着着对异常生活的渴望,又不得不低头,说想要过普通的日子。
夜霜也是这样的,在贝特利手贯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刻,她才想要过上很安静的日子。
那希望把整个世界一把火烧了的念头,一瞬间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