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谲,便成为了此次遗弃中受到伤害最严重的一方。
也正是从她以后,她的人格便开始扭曲了。
一开始的对话记录可以证明,小谲原本不是一个如现在阴沉复杂的女孩。
她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天真、活泼、可爱。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她逐渐意识到,母亲的遗弃是一件真实到可怕的事情以后,她的世界观就开始崩塌了。
这个过程是无法逆转的,即便社会抚养方面再是努力,也无法将一个彻底失去并开始憎恶母亲的小孩拯救回来。
她和那些从小就由社会抚养长大的小孩不一样。
因为拥有过,才知道失去的痛。
如果小谲的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从一开始就遗弃她,也就罢了。
但偏偏她在中途,在小孩开始形成个人意志的时候,残酷地推开了自己的孩子。
这才是令人惋惜,又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很难说在这件事情里面,社会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但毫无疑问,犯下遗弃罪的那位女士,是犯错犯得最严重的。
夏树不是法律方面的人士,所以暂时不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看法。
但是回过头来,再看小谲自己的伤人行为,很多地方就说得通了。
在小谲的病历本上非常详尽地记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事情和夏树了解的出入不大,弥雨所说也基本为实。
所以案件详情,夏树暂且可以不看。
值得一看的是,心理医生对病人心理做出的分析。
在这位心理医生的眼里,小谲是有一个最核心的行动动机的。
那就是她渴望“被爱”。
这个爱,并不单纯指恋人之间个体相爱的情感。
而是人类从本质上需求的,渴望受到承认的一众情感。
好比是夏树和她的家人们——图溪和家中的五个姐妹,自然是相爱的。
图溪向她们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与呵护,而五个姐妹则给她回馈,让她获得满足。
于是图溪就感受到了爱。
相同的道理,夏树等五个姐妹,也同样能在互相之间找到爱的交流与反馈。
但小谲从失去母亲以后,就断绝了爱的受馈渠道。
这一点,是社会养育体系无法为她补完的。
因为小谲最初的世界观里,就已经构建出了“母亲”的存在。
这个存在无法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替代。
所以,当弥雨找上她时,她以为重新获取了被爱资格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极端。
因为在那段时间,小谲找到了“母亲”的替代品——“恋人”。
也正因如此,但她发现再次受到爱的背叛的时候,所作出的应激反应,才诱发了犯罪。
心理医生在这里批注了一行注释——缺失性应激障碍。
如果单靠夏树自己来分析小谲的心理状态,或许她还不能分析得这么透彻。
但是看了心理医生的分析以后,她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一切都梳理清楚了。
要不怎么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呢?
虽然这个心理医生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哈哈。
夏树看完病历本以后,便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金丝眼镜西装娘娘腔。
娘娘腔露出一口白牙,开口向夏树说道,“这位女士一看就是个素质涵养非常高的优秀长官。想来不用我说,您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位可怜的病人了?”
无视掉对方疑似道德绑架的意思,夏树笑了笑,向对方问道,“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呢?”
“啊,这个简单。只要您,还有这位辅导员小姐,平时能多关心关心她,不让她受到过量的精神刺激。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够了。”这位专业的心理医生笑着说道。
夏树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意见。
旁边的辅导员也点了点头,表示这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随后,心理医生便用优雅的兰花指一件件夹起桌上的物品,放到包里。又站起身来,礼貌地向二人点了点头。这才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夹紧双腿走出了房间。
辅导员看着心理医生离开以后,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对夏树说道,“嗯……我觉得他以前肯定是一个喜剧演员。”
“这个,说不好吧。但是我也觉得像。”夏树想了想,也表达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