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保命用的法术，习练精熟是没错的，将来遇到强敌莫要硬撑，需知走为上策，就算一人不敌，总能叫上十来位同门回来再斗。”

白玄月，金凰儿就算再怎么聪慧，也不能一口气将这法术全都修成，小凤凰摇摆着脑袋坐在石头上，她眼眸中灵性十足，漆黑的眸子一转，便想着后面这道绝学真是对敌的良策，日后要是去往九州遇到什么魔头，打不过就回来找几位师长要上十来件厉害的宝贝……

程灵云在此教着两个徒弟习练法术，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午后，往天边一看，见到黄昏时候大风四起，天际显现绵密的紫气。

她知道必是有道门当中的高人前来，让这两位徒弟勤加练习法术，架起遁光飞入山中大殿当中静候来人。

“禀告宗主，山下来了两个老道，一人说是庐山宗的宗主玄微子，另一位则是北极不夜岛的北冥真人。”

他们都是已经功行圆满的天仙，就连她麾下的南海散仙都听过二人的威名，如今在此时找上门来，究竟所为何事？

程灵云想着都是道门的同道，功行法力又比她高出一筹，总不是要来清算她修习魔法的秘事？她想到此处也有些发虚，稍加思索便还是让人将二人请了进来。

“道友好本事啊，竟然将九宫山都挪到此处，想那丘老道还留下批语给后辈说是什么‘星应斗牛，界接衡庐，逢兴则上，遇九而居’，如今山都没了，却不知道他在天上又作何感想。”

北冥真人乃是赤云子昔日的好友，北极紫微大帝在下界的传人，背景法力在此界当中怎么也能排进前十，程灵云哪里敢托大，说着自个不知此事，丘道长也不会怪罪。

庐山宗的宗主玄微子将斗笠放在一旁，他不比北冥真人少年成道，始终以老者相示人，白发苍苍的高大老者虽是江上渔夫的打扮，却极具威严，虎目一瞪便对程灵云说道：

“我和道友见到南越毁于魔乱，便以秘法在北极测算道门气运，本想着不过是魔高一尺，或是道高一筹，没想到却是落得个无始无终的卦象。”

程灵云不知道他们二人来此是打什么机锋，反正不是找她谈修习魔法的事情，便不动声色的静待下文。

“有道是物极必反，此方世界灵气自天门大开后已经到了极盛之地，好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用不了多久必然衰落，到时候怕是……”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地仙，哪里还能管的了这天地大势，能够在这山中修行便算是祖师保佑了。”

玄微子这些天仙哪里不清楚故人弟子的作为，开海国，立法度暂且不说，眼下又聚拢南海群仙，道门宗派分裂多年，又多想着隐匿不出，清静无为，那些尸位素餐的一派之长哪里比得过她的魄力手段。

“唉，休要过谦，道门之中又不像是凡夫俗子重男轻女，你之作为可比老夫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厉害太多。”

两人一唱一和，一口一个道友，言辞中动不动就是天地气运，道门存亡，把程灵云弄得有些发懵，却听那庐山宗的宗主说道：

“先前我与魔门尊者各自立下约定，说是等十年后再来相斗，角逐此界当中的仙魔气运，如今已经过了快要一年，前头两个人选我已经谈妥，只是还差上一人，思前想后，也就是道友有此法力。”

程灵云见到这两位老道绕了半天终于开口，心中长吁一口气，就想推辞道：“道门之中的高人众多，驻留此界的天仙除了二位之外应该还有一两人，何必要我一个小辈前去丢人现眼？”

“天机混乱，我和北冥子道友都无法常驻此世，怕因果牵连太多，无法舍断万缘，飞升上界，那些魔头却都是些浑人，愿意在此界沉沦。”

两位老道把手一推，便把压力转移到了程灵云身上，她苦笑了几声心道：“原来如此，都是赶着在劫数前赶紧撇开关系，免得把千年道行折了进去。”

她不能飞升上界避祸，自家太白仙宗加上小南极又放在此处跑不掉，只能看看能不能从中得了些好处。

“放心便是，我们与你师傅有旧，怎么会诓骗你，你若是得了此界气运，未来成就要比我这天仙业位还有高上一筹，只是劫数将起，能成道的位置已然不多。”

三人以天地为棋盘谋划，将十年后的事端都推演完毕，那两个老道向她指了指天地，拱手作揖后便化作两道长虹飘然离去。

第一章 苗疆

“王四，你拿来这几株毒蛇草的成色也太差了，最多就能换点符箓，剩下的连修兵刃的钱都不够。”

“瞧您说的，我也是老主顾了，不能先记在账上，等我歇息几日再到山中去寻就是。”

岭南虽遭了兵祸，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罗浮洞天方圆八百里经过仙魔斗法，其中陨落的仙圣魔头们的元气落入山河当中，不仅催化出了邪魔妖兽，还衍化而生不少难得的奇珍异宝。

有胆大心细又福源深厚的猎人去往山中得了些宝贝回来，都能在黑市上头卖出高价，奈何山中凶险，妖魔横行，这罗浮山旁边的小店已经开了四五年，看着来来往往的侠士们换了好几茬。

掌柜的人称独眼张，早年也是混过江湖的，听到有人想要赊账，把铁算盘一拍便喝骂道：“滚滚滚，欠我的酒钱还没还清，还想着赊账，在山里死了都没人给你们收尸！”

“收尸还是要的，从住店吃饭到这丧葬服务也是咱们店里头的传统了，这山中那么多厉害的妖魔，指不定哪天就遭了横祸，算上给家里人寄的银钱，怎么也是一笔大买卖。”

旁边的小二插科打诨，被这几位在店中休憩的侠客一顿臭骂，让他赶紧端些酒肉上来，好让他们填饱肚子。

“张瞎子，你这店里头什么都有，可有那海边大越国刊发的邸报？”

“看不出来李大脑袋还是个文化人，竟然都看上报纸了。”

几人哄笑了一阵，都对嘲弄不以为意，他们这行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免得人死了钱没花了，反而觉得冤枉。

先前说要报纸的李姓侠士随手拿了几张，却是看了最新的一刊当中说到大齐天子献了玉玺，秦王已经登基称帝，不日就要南征吴楚旧地，一统九州。

南方吴楚二王也已经决出胜负，却是不知道吴王能否顶住南下兵锋。店中的李大脑袋想了想又笑了两声，这谁当皇帝和他有何干系，若不是家里有亲朋好友在大越，这报纸也根本不会去翻。

罗浮山外百来里外的这家店铺立在官道上，来往的人不少，几个饮酒吃肉的侠士正在划拳，忽而听到屋外传来几声沉闷声响。

“店家，此地可是罗浮山？”

几个身背剑匣的道人走进店内，为首一人向着独眼张问话。能在这地方开店，做的又是仙门中的生意，岂能不知眼前人便是江湖上所说的剑仙？

他不敢说谎，便将此地的来历统统报给来人，那道人点头谢过店家，和同门一并走出窗外，几道虹光闪过，这几人又是消失不见。

“掌柜的，他们都是什么来历？”

“这你都看不出来？枉你还爱看报纸，他们可都是吴王麾下的剑仙，此行八成是来打头阵，探听消息的。”

吴王灭楚以后已经南面称帝，他早就知道岭南凋敝，匪患四起，完全就是个烂摊子，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除了派偏师想着把几个繁华的大城先控制起来，也有暗中防备魔道的意思。

好巧不巧，这几个道人走后，打屋外来了三个头戴斗笠的刀客，刚说上几句，张掌柜便听出来者不是中原人士，倒像是苗疆那一块的寨民。

他早年也到那险山恶水中走上一遭，知道都是些豢养蛊虫，凶兽的好勇斗狠之徒，想要赶紧将这一批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