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证人上前。”

坐在证人席的年轻人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云仙医生，又看了一眼在观众里面，一直低着头的磐梯。

“我是大广市立医院的实习医生赤城，我在此证明，作为证据呈现的医院内部的调查报告……”赤城医生喉头耸动了一下，看了一眼仍在沉默中的磐梯，“是不真实的。”

“什么？”“还有这事？”“居然这样。”

陪审团的成员以及下面的观众们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检方的脸上有些难看，朝着院方代表磐梯使劲使眼色。可惜磐梯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界毫不关心。

随着赤城医生的阐述，法庭上的众人也大致明白了。意外发生时云仙医生的指示和操作都是符合流程与理性的，在这样的操作下还没能救回斋藤美沙，大概也只能归结于命运了。

事实上，医院并不仅仅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是一个送别生命的地方。不是每一个人在被送到医院后都能转危为安，起死回生。虽然这是每个医疗工作者都想要竭力做到的，但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总是会朝着人们所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这也是一种悲哀。

宣判时间。

“现在宣判。根据以上证据，判处被告……”

身披法袍的法官看了一眼站在被告席上的云仙医生，继续念下判决书。

“判处被告，无罪。”

……

“太好了！”庭审结束后，黑川拓和凌平他们会合，白井瞳兴奋地锤了一下旁边的凌平，没有破防。

“喂……黑川律师……”一道不合时气氛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几人扭头一看，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黑川拓。刚才在法庭的观众席上也有她，正是不幸失去女儿的斋藤美沙的母亲。

“斋藤妈妈，您……”

“所以，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女儿？是医院的责任吗？是云仙的责任吗？还是老天爷的责任？你告诉我啊！”

斋藤美沙的母亲情绪崩溃了一样，抓住黑川拓的领口，声嘶力竭地质问着。

“你告诉我啊！我们到底……该恨谁啊？现在好像没有人做错了事，难道是我错了吗？……回答我啊！求求你回答我！”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无论是刚刚获得了辩护胜利的黑川拓还是为友人洗脱冤屈而高兴的白井瞳，他们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说，给出一个答案并不困难，这就是一起“意外”。但现在斋藤妈妈并不是一个求知者，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为女儿做最后一点事的能力的可怜人。

无论见过多少死亡，见过多少不把人的生命当回事的恶性案件。但还是会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或许只有时间倒流，海浪从沙滩退回大洋，雷电聚合返回天空，死者从彼岸倒退走回，才能满足世间的伤心人。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人的死亡同样不可以逆转。但，可以拯救。

凌平握紧了口袋里那本微微发烫的手册。

第79章 高中校园祭

解决了斋藤美沙的事件，抽空到她的墓地献了一束花，凌平来北海道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不过结束归结束，也并不代表着就要马上回东京，至少某人不太想让他回去的样子。

“校园祭的项目？”

“对，是我高中时代的后辈。”白井瞳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虽然隔着电话线完全看不到什么。“现在她是推理小说社的社长，目前正准备在下周的校园祭上推出一期以‘学园七大不可思议’为主题的社刊，还有一个推理主题的鬼屋。不过她们毕竟不是专业的人，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邀请你去做个顾问什么的，顺便也一起去逛个校园祭什么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现在高中生侦探满地都是了呢。”

“哪有到那种程度啊，虽然大家都在说这里的高中生侦探那里的高中生侦探什么的，但实际上这种情况每一个都道府县连一个都不一定有的……所以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唔……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而且既然你邀请了，那就去咯。”

“那就说定啦，校园祭应该会在三天后正式开始，我们只要在明天去一次就好了。”

……

午后，北海道青山高中，因为过几天就要举办校园祭了，整座校园都没有什么学生在认真上课，而是到处跑来跑去，看起来很忙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唔，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到学校里来，但总还是觉得很奇怪……果然我的青春结束了吗……”凌平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尽量不去理会周围的少年少女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跟在穿着一身高中制服的白井瞳身后。

“话说，你为什么要特意穿高中制服？”

“到高中来嘛，当然要让自己显得符合这里的气氛。”白井瞳转了个圈，百褶裙的边缘如花瓣绽开，摆了个可爱的歪头姿势。“而且，我才毕业两年而已，还是有资格装一装可爱的吧？”

“嗯……”凌平不予置评，其实他想说你不用装就已经很可爱这样的话，但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像是性骚扰，还是憋着的好。

毕竟在医院那次白井瞳的反击着实令他印象深刻。

“推理小说社好像是在后面的旧校舍里，我们直接过去吧。”

所谓的旧校舍，就是一座与整座青山高中风格极其不搭的木质二层小楼，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看上去有些阴森，不少地方甚至已经破掉了。

“推理小说部的社团活动室设在这种地方……真的不是恐怖小说部吗？”凌平挥手扫开蜘蛛网，拜身高所赐平时根本不会困扰到普通学生的蜘蛛网现在直接往他脸上糊。这座旧校舍里面的情况比外面更加不堪入目，昏暗潮湿还没有暖气。

“唔……说起来他们确实比较偏好灵异恐怖类的东西……”白井瞳自言自语道，转过一个转角，恰好迎面撞上一个抱着一摞资料的少女。

“好久不见，白井前辈。”抱着资料的少女扶了一下墙壁稳住身形，看清白井瞳的脸后惊喜地叫了出来。

“琉衣子酱！”白井瞳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少女，高兴地上去搂住她的脖子。少女的身高比白井瞳要高出一个头，所以几乎等于挂在了她身上。

“没想到两年过去你长高了这么多，记得我毕业的时候你还和我差不多高呢。”白井瞳从少女琉衣子身上下来，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

“前辈这样比较可爱嘛。”琉衣子和白井瞳笑着说了几句话，转头看向早就注意到但不好直接说的柱子凌平。“这位是？”

“他叫竹内凌平，这个人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特地找来的推理方面的专家哦。”白井瞳拍了拍凌平的手臂，一脸自豪的样子。

“专家什么的算不上，只是参与解决过几个案子吧。”凌平把手按在白井瞳的脑袋上晃了晃，这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这个高度特别顺手。

“真的吗？太好了。”琉衣子十分高兴的样子，“我正打算开社团内部的研讨会呢，前辈你们也一起来吧。”

“那就打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