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是你师傅告诉你的吗?”嬴政不动声色道。
“是啊,不过,师傅也是从华阳太后那边听到了一些消息。”端木蓉回答道。
“可还听到了什么?”
“这个还有什么呢?”端木蓉地下了头,假作沉思状,在嬴政注视不到的眼睛中充满了纠结。
“好了,不问你这个问题了。”端木蓉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嬴政的眼睛,至于刚刚的问题也不过只是随口之言而已,他还不至于让端木蓉当一个小卧底。
“还有燕国太子丹。”端木蓉抬起头道。
“燕丹?”难道这个时候燕丹就想着招揽念端的事情了?这倒也有可能,毕竟医家的用处很大而且无害,任何一方的势力都会希望医家可以为自己所用。
“之前曾听大王说过,您和燕丹是朋友。”端木蓉继续道。
“勉强算是朋友吧,至少曾经是朋友。”嬴政回道,此时的他对燕丹做的事情没有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对端木蓉此时这种明显违背了本心的神态觉得很有趣。
“大王的这位朋友想要招揽师傅,说什么天下苦秦久矣,天下人应该联合起来共抗秦国。”
“还说了许多其他的话,虽然很多话我没能听懂,但秦国不就是大王吗,燕丹想要对付秦国不就是要对付大王吗?”端木蓉继续道。
燕丹啊,还真是不老实,你若想对抗秦国,更应该作的是尝试着掌控燕国再说其他吧,基本盘都不稳,还总想着招揽诸子百家为自己所用,也就是一江湖人的格局而已,比之书生意气的韩非可是要差远了,哪怕是昌平君也要远胜于你。
“差不多吧,不过,相比你师傅一定是拒绝了。”嬴政问道。
“大王怎么知道的?”端木蓉有些疑惑还有些崇拜。
“呵,这很难吗?你师傅若是答应了,你敢告诉我吗?”
别揭破心思的端木蓉面红耳赤的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如今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至于这三卷书简,我帮你抄写完后会让人给你送去,你明天就不用来这边了。”嬴政看了一眼殿外已经难见光亮的天色对端木蓉说道。
······
回到住处的端木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师傅念端近乎于阴沉的脸。
“你又去了咸阳宫?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离那里远一些吗?”念端冷声道。
“我明天就不去了。”端木蓉面对师傅的质问,有些底气不足,今天却是是她趁着师傅为华阳太后诊病而偷偷溜出去的。
“只是明天?”念端的声音更冷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向听话的端木蓉竟然会不听自己的嘱咐,自己对她三令五申离咸阳宫远一点,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她又偷偷跑去了。
再想到燕丹之前的拜访,念端更加觉得这咸阳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不仅是因为端木蓉,同样也是因为自己,一旦被卷进去,再想脱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庙堂间的更显更甚于江湖。
“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也不去了。”端木蓉老老实实道,同时还在心底里补上一句:几个月内估计都去不了了。
“蓉儿,我之前告诉过你很多次,离那位秦王远一点,他是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的,你为什么就一直认为他是你的朋友呢,你看看之前的燕丹,和秦王表面上关系多好,可再背地里却在算计对方,他们这种人所谓的人情只是他们经营的生意,无论他们表面上说的再动听,但在他们觉得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毫无负担的选择舍弃。”念端看着端木蓉,知晓自己这个徒弟并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能耐着心解释。
“那只是燕丹,而不是大王。”端木蓉反驳道,有些事情她可以听师傅的,但涉及到自己唯一的一位朋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责任去维护自己的朋友。
“他们是同一种人。”念端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被折磨疯了,最近这些日子一来,这些话她已经说了太多次了,但结果却总是让自己失望。
“我知道师傅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师傅你是怕我被骗了,可是,师傅,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大王骗我的呢?”端木蓉直视着念端,毫好怯懦道。
念端愣住了,端木蓉有什么值得被骗的?好像还真的没有,医术吗?她才几岁,女色,就现在端木蓉还缺着门牙,哪有什么女色而言。
但若不是有所图,嬴政为什么对端木蓉格外宽容?难道真的如端木蓉虽说,是真的将端木蓉当作了朋友吗?
可,这怎么可能?
可惜,念端不知道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嬴政确实是将端木蓉当作朋友。
纯粹的好人与纯粹的坏人其实是很难划分的,因为不同的立场决定对人的评价是不一样。
但端木蓉却是一个例外,而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例外并不多,盖聂也算一个,他们是真正纯粹的人。
如果嬴政需要朋友的话,端木蓉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单纯且无害。而嬴政需要朋友,毕竟主导他思维永远是他,而不是那个人。
第13章 鬼谷
正午,太阳正烈。
在咸阳通往函谷关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移动着,若是有人再次并能够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一大一小的两人的步伐竟然完全一致,协调的近乎于鬼魅。
“师傅,好像有什么声音。”其中相对较矮的身影说道。
“你再仔细听听是什么声音。”相对较大的身影道。
少年停下脚步,驻足倾听,片刻后说道:“好像是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了。”
“你可能听出有多少人?”较大的身影是一个老者。
“听不出来。”少年摇了摇头道。
“应该是三千骑,准确的说是三千零一骑。”老者说道。
“师傅连这也能听出来?”少年一脸惊讶之色,大致的数字或许能够听出来,但连零头都能听出来,就太过夸张了。
“不是听出来的,是分析出来的。”老者淡淡道。
“分析?”
“是啊,分析,人身体的能力终究有个限度,哪怕是师傅我,也不可能真正的通过声音辨别出一支军队的具体人数,但脑子却可以帮我们分析出来。”
“师傅是如何分析的?”少年问道。
“自咸阳而来的兵马,还尽是骑兵,除了蒙氏的火骑兵别无他家,而之前有三千火骑兵驻守咸阳宫,四千在数日之前被蒙骜带到了函谷关,剩下的能够自由行动的也只有三千了。”
“那最后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