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乎永远是阴沉的，此时竟朝着黑暗逐步滑落了，铅灰色的云团反倒显得尤为明亮，像从天而降一顶巨大的锅盖，将万物都笼罩其中，下一步就是开大火熬煮了。

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

说的就是众生皆苦，像一大块铜一样在炭火中焚烧，天与地就是这块铜的熔炉。

奥托看到了雪花。

连雪花也是灰色的，在尘埃中起舞，汹涌的大风中，每一颗尘埃就是一枚微小的弹丸。而雪花就是加速到弹丸速度的刀片，无数雪花飞舞，在超音速中发出尖锐的啸声，数以亿计的啸声汇聚成洪流，还没有真正到来就疯狂地席卷一切。

万物消沉。

“天灾还真是有点东西，这样的世界就不该产生文明。”

奥托点评道：

“应该先有一个文明经过平稳发展，然后突然天灾降临，文明开始建造移动城邦，拼命地苟延残喘。”

“就像我一样？”

mei博士突然幽幽地说。

奥托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不再谈这事，继续观察天灾的走向。

在铁桶一般的黑暗中，她为什么能如此清晰地看清全过程？

因为她身边站着一束光。

光之巨人开始移动，金色的身躯踩踏大地，发出不亚于天灾的暴虐震动，四十七米的庞然身躯，猛然扑进了那片黑雾。

灼热光芒迸发而出，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239： 一个可爱的仓鼠球送给凯尔希

光芒夺目、刺眼，一点也不中正平和，正是太阳该有的样子。

奥托看着高斯奥特曼冲进那团雪与尘埃构成的巨大天灾区域之中，饶是以那四十七米之高的伟岸身躯，在自然灾害面前也显得太过渺小。

唯独那道光芒，闪耀到几乎永远不会被磨灭。

奥托偏过头，看向身旁瑟瑟发抖的御灵刀，伴随着高斯奥特曼的逐渐远离，温度平衡被打破，于是她十分嫌弃远离了御灵刀几步。

“好好看着。”

奥托寻思这大概也能起到一些教育作用，叮嘱道。

御灵刀立即摇了摇头，努力闭上双眼，似乎即将要目睹一些极为惨烈的事。

“她在害怕什么？”

【大概想到了还是律者的时候，被大小姐灼热的刀秒杀的惨状。】虚空万藏的语气有些唏嘘，破天荒地没有开玩笑。

“不是说在经历死亡与新生之后，神之键武器和曾经的律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吗？”

奥托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对死亡留有记忆，那她为什么不恨我？”

【死亡不一样。】

极为少见的，虚空万藏再次摆出了那一副忧郁诗人的面孔。

【她很害怕，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害怕，死亡的记忆留在律者核心里，留在释放出的每一道力量里，却唯独不会停留在记忆里。】

虚空万藏虽然又犯了诗人病，但说话还算清晰，奥托没经历什么思考，就大体还原了全貌。

简而言之，关于死亡她没有记忆，但这些东西已经化成了御灵刀的本能，成为了类似基因密码的东西。

原来如此。

“那你就不要看了。”

奥托说道。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御灵刀双手捂着眼睛，但指缝分开得仿佛能塞进两枚硬币，两只苍白的眼眸就那样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演都不演一下。

【她可能有特别的癖好，大小姐是想纠正，还是想放任自流，乃至于加大力度？】

“……”

奥托没有回话。

她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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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如果奥托有实时转播系统，就会发现身后的凯尔希与身旁的御灵刀，动作居然神同步，都是捂着眼睛认真看，唯一的不同是凯尔希有正当理由——她要用手遮挡风沙。

“观察日志103，二者之间呈明显的僵持态势，我不知道迷雾中正在发生什么，但能和天灾与其背后所代表的无情自然掰手腕，单是想想就令我发抖。眼前发生的所有，是一次对既定原则的颠覆。”

她的声音不像是在做记录，倒有点像在讲故事。

火堆旁总有这样的人，用一种娓娓道来的语调讲述那些玄之又玄的情节。唯一的不同是这次是真实发生的，所以便显得尤为震撼。

“我曾以为这些生物或器械全部失落在了历史中，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他，或者说他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