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没有回答，微微起的风，像是少年不会抽的烟，心中的话，想吐未吐。

少年没有回答，黑夜里独自清丽的女孩子继续说着。

“很多时候你做事也是这样，看起来不管不顾的做事，未必是有什么高明的后续，只不过是想着反正天塌不下来，再糟糕又能怎么样。”

“天不会塌下来的。”

少年不怎么显得靠谱的逞强，迎来了南离认真的目光。

“天会塌下来的。”

滚动着喉结，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眼神。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南离看似说起来笃定有深意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有人因为冲动犯了事，被人陷害，被抓进监狱，或者是失去一切，对他的妻儿来说，天就是塌了。这种事情我见过。你现在觉得年纪还小，都是学生，手握千万的奖金存款，能有什么无法善后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多了去，做事不能一味的追求自己的爽快，我更希望将来的，我的另一半，能给我切实的安全感。他要有勇有谋，他要有让人折服的能力和气质，但是也要完美的为他自己善后。

你可能觉得我这样的女生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实际上我很早就确定了一个事情，如果我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我宁愿自己去做自己假想中的那个人。

我不做任何的委曲求全。

宁缺毋滥，也是没得商量，你能理解么？”

谁说只有男人有自己的野心？

其实女人也有。

并且一点都不会亚于男人。

尤其是有这样的家世，本就有十足牢固的基础，自身条件又无比优越的情况下，她们的眼光会到达怎样的程度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如南离所说她要求的高又怎么样？

无人能达到这个程度，或者无法遇见，她会去做自己的避风港。

将感情寄托在一个定时炸弹或者说无趣或者说动摇的人身上才会是她难以想象的噩梦。

洛阳很想说这没错。

但是。

“没有人是完美的，如果我能做到如你所说的这个地步。但是不也先丢失掉了属于洛阳这个人原本的性格不是么？很多时候我愿意去做牺牲，如在很久之前，一个女孩子对我说喜欢游戏又喜欢她的话，就去拿个冠军给她看。我会去拿冠军，是因为我当时是真的喜欢游戏，也喜欢她。

我不喜欢这种人设，又如何去做这种改变。牺牲是要如此彻底的话，丢失的是不是更多，干脆立一个人偶，上头写上各种标签，是不是更现实？”

一瞬间想说的话，全都吐露出来。

在柔和的黑夜显得充满了棱角。

显得那么不近人情，显得要将两个人都互相刺痛。

距离的无限拉近，会看到魂牵梦绕的那张脸，也会正视两个人各自的差别和缺陷。

在对方身上无法感受的期待，而是各自承受了无法实现的压力。

这次南离没有争辩，没有争吵。

甚至一点反驳的苗头都没有。

如何说服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没有办法。

就像你以为一束光会融合进另外一束光，当你将光源微微分开之后，它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都是原来的颜色。

同化是妥协还是认同。

是改变自己还是改变认知和要求。

现在的两人得不出答案。

南离抬起头来，眼底的光泽开始模糊，鼻息间的空气变得酸涩。

欲言又止的话最终只能克制独吞下去。

“洛阳，高考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冷静一下，好好想一下。我可能不如我自己说的那么坚决，你可能想的也不是那么周全。如果我们能考到一个大学，我会给我们时间。如果我们无法遇见，就当互相给了一个答案。不用去问南宫，我也不会告诉他，任何人都不会。”

离开花坛的少女没有回到酒吧。

而是拦下了出租车，消失在了面前。

洛阳站起身来，目光相送的很短暂。

然后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转过身去，回到了酒吧。

当几个人问起南离的下落，少年会笑着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一落座，却打开了一瓶酒。

伸出手来，即使无人与他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