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鸟整理炸毛的羽毛和头发，穿着睡衣坐正身子，打算听无衣讲讲自己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变小了虽然很可爱，但是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极其麻烦，处理日常事务时也会受到诸多限制，甚至都不能自如地离开王宫，尽快把这怪病给治好，重新以女王的姿态介入调查，这样才是查出背后真凶的最好办法。

“咳咳。”

无衣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稍加斟酌，“首先，青羽陛下的病很麻烦，就算是用人类世界最好的治疗方法来进行治疗，短时间内也绝对看不到效果，甚至就连长期治疗都不大看得见确切疗效。”

听到这，幼鸟青羽露出担忧的眼神。

人类世界的医学是举世公认的优秀，无衣又是从那边来的医生，如果连无衣都说无法治疗那难道真就没救了吗？

想到这，青羽不敢乱想，连忙朝无衣追问，“那、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就要一直像这样子生活下去吗？”

“如果你放任不管任由病情发展下去的话，不仅是身体无法恢复，这疾病甚至会更加深刻地侵蚀你的身体乃至灵魂，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无衣做出这骇人的回答。

听到这答案，幼鸟惊恐地绷直身子，慌忙朝无衣说道：

“还会继续侵蚀下去吗？那要是……要是不管的话，具体会怎么样呢……？”

“如你所见，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小，今天是十三岁，明天也许就会变成八岁，后天甚至会变成三五岁，乃至回归最原始的状态——”

“也就是变回一枚蛋，你的灵魂与身体将在卵中被重新孵化。”

简单的几句话就描述出了一项令人感到恐惧的病情变化，惊得幼鸟青羽满脸煞白，翅尖发抖，变回鸟蛋，灵魂和身体全部消失重新孵化，这与死亡无异，无论是谁都会对这种结局感到恐惧，可自己为什么会患上这么可怕的疾病，这跟自己受到刺客刺杀有关吗？又是什么刺客才能让自己罹患这种病？

想到这，心中恐惧的青羽慌忙求助无衣，“这个病能治吗！？要是没有效果的话……那我岂不是……”

“不用担心，我只是说短时间看不到效果，并没说我不能治。”无衣斩钉截铁地说道，挺直腰背，屹立如战神，“我已经弄清了你的病因，我已经有了两套诊疗计划，你想不想听听看？”

青羽怔住，幼鸟闪亮的大眼中露出热切的期待，而不只是幼鸟青羽，就连艾米丽都像看神仙一样看着无衣，人类世界的医学是循证医学，要找到具体的证据对症下药才能治愈疾病，难道无衣通过刚才那一套检查就找出了病因？就算灵能探查比透视摄片还要精确，可无衣难道都不仔细筛查一下——？

伊丽莎白这个外行只会看热闹，感觉无衣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却又说不上哪里厉害。

无衣捋过一把自己的鬓发，将白发从耳边抛到背后，竖起一根手指，“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你的身体变小与你所受到的外伤有关。”

“……与外伤有关？为什么？”

艾米丽问出这个最简单的问题。

不过她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无衣的目光从艾米丽身上扫过，开始介绍病情时无衣的气势陡然抬高，有着不容置疑的气魄，“问得好，我这就来给你具体分析一下病情。”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生理状态与病理状态是两种情况，并不能说有了伤病就一定比不上正常生理，某种病理状态也有可能导致伤口愈合加快，这是第一点。”

“青羽陛下受的伤是腹部与胸部的刀刺与割伤，看起来不会有影响，但事实上伤口在愈合初期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恢复力与自愈力，”

“正常情况下，刀刺伤与锐器割裂伤的伤口会被带入很多刀刃上的细菌，即便翼人的恢复力很强，也需要时间来处理掉伤口的污物与细菌，不可能一晚上就愈合，”

“即便是血魔，受到刀割刺伤后要想一晚上愈合也需要饮用相当大量的血，更别说你还是翼人，无法以进食的方式来极大幅度促进伤口的恢复。”

稍加停顿，无衣接着做出解释，“我听说卫士们第一时间给你进行了紧急包扎和敷药，我在艾米丽写的病历里看到了，她写得很详细，用的都是一些止血的草药，是王宫里的紧急储备，经过严格管理和取用，不会引起你这种奇怪的症状。”

“而之后艾米丽只是做了清创处理，第二天早上才打算对你用药，但那时候你已经出现了身体幼化的症状，所以也并不是艾米丽造成的影响。”

“这样一来，所能引发这等症状的病因就很明确了——刀伤所能引起的”

无衣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纯粹的刀伤并不是造成现状的原因，这之中还有很多诱因，而最为显著的，便是刀上或是刺客之后通过伤口注入到你体内的东西——”

“世上最烈的剧毒，鬼血。”

停顿，而后是长久的沉默，小小的脑袋似乎没来得及转动，可在缓慢而有力的摩挲思考后，青羽的脸色变得铁青，差点就要当场晕厥过去，还好艾米丽及时扶住了这只幼鸟，把她扶到沙发靠背上靠坐，这精灵少女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甚至比青羽还要显得惊慌失措。

“鬼血？！青羽陛下她、她是中了鬼血的毒吗？”

“就目前的症状来说鬼血中毒是最值得考虑的，但也不排除是受到了某种强大魔法的影响。”

“如果没有魔法在影响青羽，那就可以得出相当严谨的结论了。”

说完，无衣轻声重复一遍自己给出的诊断：

“青羽的病因是鬼血中毒，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鬼毒的发作极快，不可能延迟一晚上再发作，而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对青羽进行了鬼毒注入呢？”

无衣的声音很轻，但却令人后背发凉。

二十四、正义演讲

鬼血中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中毒病症。

鬼毒的威力有多强，密瑟尔与伊丽莎白已经有亲身体会过：有着真祖血统的密瑟尔在饮下不到两毫升纯种白鬼的原始鬼血后，短短数分钟内鬼血便侵蚀到了她的脖子与心脏，只差一步便会彻底吞没密瑟尔的灵魂，虽然在最后被伊丽莎白给抽走了鬼毒以命换命，又凭着【绝命】的完美不死性与鬼血产生了融合，使得伊丽莎白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正面承受了纯血白鬼的鬼毒侵蚀后完成混血转化的灵魂生物。

艾米丽是瑞文戴尔医学院的毕业生，她对鬼血的毒性有着丰富的理性认识，在听到无衣给青羽下了鬼血中毒的诊断后，第一反应就是给青羽发了一封死亡宣判。

迄今为止，瑞文戴尔医学院有记载的鬼血中毒事件里死亡率高达99.9%，其中急性鬼毒侵蚀导致灵魂消散的死亡占到了95%，另外就是七天以上的慢性死亡，只有极个别灵魂生物在受到鬼毒侵蚀后转化为了混血鬼人，瑞文戴尔在那之后就失去了对那几名混血鬼人的追踪，被鬼岛纳入保护结界后便人间蒸发，根本无从研究。

青羽身为翼人王，自然对鬼毒也有一个具体的认知。

“鬼血中毒？！那我不是死定了吗！啾啾啾！”

幼鸟惊恐地啾啾叫着，稚嫩的双翼紧张地想要扑腾，却又提不起力气，艾米丽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讲不出来，只好又恳求地看向无衣，“无衣前辈，你想想办法吧。”

“啾啾啾！”

幼鸟已经慌到话都说不出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朝无衣望过来。

无衣实在是顶不住这只幼鸟可怜兮兮的目光，抿着嘴沉吟片刻，鬼人萝莉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纠结，现在要抛出自己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