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首精死了。

当那枚子弹打穿他心脏的刹那，他本就枯朽的生命顷刻间消散开来。

这不是人类医学可以治疗的重伤，与精灵相仿，鹿首精的生命由灵能与魔力提供，一旦消散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已经濒临枯萎的鹿首精。

但无衣很清楚，那枚子弹并不是指针对鹿首精一人，它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射手想借助所有人看牌时集中注意力的那一刻发起突袭，用这发高超音速的穿甲弹击穿了鹿首精的心脏，并以他的身体为掩护阻止观察后续弹道，以期命中无衣。

算的很好，打得很准，但奈何密瑟尔有时停，子弹在打中无衣前的瞬间被停住，没能给处在呆滞状态的无衣造成太大的惊吓，反倒把密瑟尔给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

听到敌袭二字，铃与她身边的蜥蜴人侍从立刻做出反应，瞬间便与密瑟尔一起将无衣牢牢地护住，她可不敢让无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打伤，就算自己挡子弹也不能让无衣去脸接。

“有敌人！对面同一层楼！当心！”

红烨迅速给出对弹道的判断，迅速构建防线。

谁也没料到居然会在这里遭到袭击，铃也好无衣也罢，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被人给打了一次偷袭。

无衣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这张正位【世界】，心下骇然的同时专心把它给揣好，同时大声询问窗边红烨的调查情况。

“红烨！有看到敌人在哪吗？！”

“……暂时没有，对面楼上的狙击手也没找到位置。”红烨如实汇报。

鹿首精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情报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无衣现在最肯定的只有一件事：

自己遭遇了敌人，对手是谁？是琼道尔还是光照会？又或者他们二者本就一体？

琼道尔怎么会猜到自己会往这里来，难道他利用文森特的魔法抵抗了老妈源无心带来的未来迷雾吗，如果是这样，那这袭击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

略加思索对策后，无衣给出结论。

“继续待在这里死守，要是等对方的增援抵达的话处境会更艰难，我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情报，必须马上离开。”

“……我觉得还有机会。”

说话的是温蒂小姐，混血青鬼正在鹿首精那迅速干枯的尸体附近蹲着，看他的模样像是要对尸体做些什么，伊丽莎白朝他说道：

“没机会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调查过他，就算没有刚才那发子弹他也活不过这个冬天，我的心灵异能也没可能把鹿首精给救活，他们是与灵魂生物不同的生命形式！”

啊，这个无衣有听说过，鹿首精的生命形态与精灵相似，无论在何处，他们死后灵魂中“意识”的一部分会回归森林中的月亮湖，可以自由选择是复活还是将意识散去以养育新的生命。

就算伊丽莎白使用她控制生命的论外级【鲸落】，将生命重新注入鹿首精的身体，也不可能再唤回他本体的意识。

没有意识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其说出有条理的语言，尽管灵魂还在，但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但温蒂不折不挠地伏到鹿首精身上，从她嘴里呢喃出无衣完全没听过的语言，比精灵语更甚。

“——【灵魂审视】？”

伊丽莎白似乎听出了温蒂正在施放的魔法，迟疑片刻，说出这个法术的名字。

无衣蒙圈了。

她想干什么？对鹿首精的尸体使用魔法？

也许鹿首精对魔法的反应是比较大，但现在对鹿首精使用魔法还有什么意义吗，灵魂审视又是什么魔法，难不成真的能从死人的身上挖出来情报……？

“我听说过这个法术，”横在无衣面前挡子弹的铃小声说道，“以前我在一个灰塔的法师那学过一段时间的法术教学，这是死灵学派的五阶法。”

死灵……学派……？还有这种学派的魔法？

无衣更懵了。

瞅见无衣这呆滞的眼神，伊丽莎白加以解释。

“魔法很复杂，死灵学派也只是其中的一种，但这一学派的魔法可以利用魔网来唤起死者的灵魂或是尸体，既可以让尸体重新站起来变成僵尸，也可以从尸体中抽取灵魂，甚至是直接与灵魂继续沟通。”

“这、这真的可能吗，这听起来也太扯淡了——”

“不管你信与不信，死灵学派的魔法就是有这种神秘的效果。”

“……再给他一分钟，灵魂审视花费的时间很短，也可以把残破的灵魂给储存在媒介内，待我们有空了再详细调查询问。”

抽取与控制灵魂，这种神秘的力量超出了无衣想象力的范畴。

不过话又说回来，魔法还真能实现如此诡异的能力，这也是古代医学依赖魔法来进行治疗的原理所在吧，难怪当时医生的数量这么少。

窗边的红烨大声叫喊，“还愣着干什么！我看到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了！赶紧跑吧！”

“再等等，再等一分钟。”

“等不及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们的车也保不住！”

“……铃，能拜托你拦住他们吗。”

无衣看向身边的断角鬼人，朝她轻声说道。

铃咧嘴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