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奥古斯汀写了一封信给我和伊芙兰，那封信里也不忘提到了你。而且后来在他领地城堡里的书房里，找到了他以前写过的日记。

日记里也有很多提起你的事情，哈哈，我想起来了，你能够想象吗，那样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日记里因为女孩子穿的裙子而发愁。

在你的手脚康复后，他是不是送了你一件代表庆祝恢复的新裙子，他甚至为了挑裙子还做了一些笔记，此前你好像都是穿伊芙兰以前的衣服。”

苏小小笑吟吟地说道，当然这也许只是奥古斯汀的日常琐事，但却也体现着他并非对黛芮亚只是以工具看待，他或许有时候会把她当做是妹妹。

黛芮亚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确实在手脚康复可以正常行走蹦跳的那一天，收到了来自于奥古斯汀送的新裙子，但他不接受感谢，觉得那只是一种普通的义务。

她心里其实知道，正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她那样的温柔体贴，哪怕他表面冷冰冰的，黛芮亚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份关切，女孩子其实比想象中更加敏锐。

她也在很长一段时间把奥古斯汀当做了兄长，只是她无法去依靠这位兄长，而是在指引之下踏上自己的复仇之路，这才是黛芮亚能够得到解脱的真正方式。

她十年前缺失的亲情，却是这样一位血脉不同的哥哥给予的。

“然后，我要告诉你他在日记里写下的一段话，他一定是因为自己无法说出口所才写下来，但是想以此就让他自己得到舒心是不够的，我要替他转告给你。”

“黛芮亚，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你便再也不是一位冷酷无情的刺客，你也不再是被我所利用的工具，你是为自己复仇的利剑。”

“我无法给予你未来的依靠，但你在重获了新生后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你能够自己去寻找到自己的未来，你也可以和其他女孩一样穿上自己喜欢的漂亮短裙，尽情地打扮着自己，想去游玩便去游玩，想去恋爱便去恋爱。”

“黛芮亚，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孩。”

32.向曾经的告别，向未来的启程

“他是这么说的。”

苏小小轻轻地转述着奥古斯汀在日记里所留下的话，那是在日记倒数第二页，在最后对亲人们告别的段落里写的。

当苏小小再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黛芮亚的眼眶微微泛红，淡淡的粉唇像是秋风里的两片树叶，在忍不住地打颤着。

像是一句迟来的话语，直到此刻黛芮亚才真正能够听到奥古斯汀的想法。

这个时候才说，不，是这个时候都还是从别人的口中转述的，他甚至一句话都不肯对黛芮亚亲自说。但即便如此，黛芮亚想恨却也恨不起来。

是他救下了她，给她精心地疗伤，为她买到漂亮的裙子，牵着她的手去外面游玩，又为她指路向前，黛芮亚心中如此之多的情感，却又被他所拒绝。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那个可以让黛芮亚得到幸福的人。

哪位女孩子从小何曾不是拥有着一颗温柔善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残酷的经历打碎了黛芮亚的梦，但是现在，这个梦经历坎坷后再次被修复。

“奥古斯汀希望你能够在今后找到自己的道路，去做自己喜爱的事情。我想，作为刺客的你一定对很多事情很陌生，但内心实际上也是在向往着的吧。”

苏小小轻轻地牵起黛芮亚的手，将她的手暖和地捧在手心里，苏小小也会努力给予黛芮亚帮助，让她渐渐对自己的人生燃起光明的火种。

不必再一直活在暗面，不用再在黑夜里穿梭，好好地成为自己。

“所以……你之后还想继续成为刺客吗？”苏小小轻声地问道。

黛芮亚强忍着眼泪，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抿紧了嘴，忍不住带着哭腔地笑了出来，“已经结束了，我的刺客生涯。既然都已经……被那个人如此地寄托于希望，我也不能够辜负他为我所救赎的这一切……”

“我其实之前准备……先去一趟遥远的雪山，那里埋藏着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找到了他们的墓地后，我努力调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好，我批准啦。”苏小小摸了摸黛芮亚的脑袋，就像是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沉重锁链，在这一刻被打开，黛芮亚尝试着在敞开自己的心扉。

这段时间，就只要让优姬多忙一会儿了，等黛芮亚回来，她也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血族始祖，而且是一位十分强大的第二始祖！

看着眼前这位哭着笑的女孩子，一头乌黑的柔顺长发在风中轻轻飘荡，用手背偷偷地抹着眼泪，是多么漂亮迷人的脸蛋。苏小小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黛芮亚，从今之后，成为最自信开朗的女生吧！

向奥古斯汀的墓碑充满敬意地鞠了一躬，不再多打扰他的长眠，就在她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在后面的苏小小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

她没有跟着黛芮亚一起继续离开，而是暂且停留住了脚步，当她再次回头看向墓碑时，看见了一位身材瘦削高大的少年正靠着墓碑坐着。

艾布鲁内一直都在独自地陪伴在墓碑的附近。

苏小小回想起了那一天艾布鲁内对她所说的话。

“奥古斯汀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这种可怕源自于他的谋略和掌控力，以及那非比寻常的坚定意志。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做任何事情从来都弹无虚发的人，真的会在某一天死去。唯独他的离去，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我一直都在沉默着。我以为他会在哪一天突然间冒了出来，用手压着他那顶礼帽，向大家优雅的弯腰宣布自己没有死，是诈死的计谋。就像是每一次他都能够完美地计算和获胜一样。”

“但是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计算到了伊芙兰逃亡在人类世界的位置，让我混入蔷薇军团到那里。计算到了多洛莉丝女王会愿意去天谭市，当时小丑军团正遵从议会来逮捕伊芙兰，结果因为遇见了女王而遭遇挫折。

很早便看穿了史密斯的谋逆之心，最先去了解到了谁人都不知的深渊秘密，知道血族使徒不死鸟的动向，知道应当让你们去废都，知道洛佩兹大公的威胁，知道优姬的内心乃至于几乎整盘战局的势力，他好像都了如指掌。

因为你在王城暴走那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可能性，不然计划或许还需要等待许多年，并且顺利成功在这一战中结束一切。还有太多太多令人感到惊讶和畏惧的事情，谁也没有打败过他，最终，他也计算到了自己的死亡。”

就连他的死，也是他所自己给自己安排好的，他要实现自己对伊迪丝曾作出的承诺，所以他如此镇定，坦然地走向自己的终点。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落幕的人生，但艾布鲁内难以接受他的离去，哪怕早就有一天料想过这样事情的发生。

“我很羡慕有能力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东西的人。”艾布鲁内是如此对苏小小说道的，“所以，我也会和他一样，去世界历练，成为那样的人。”

苏小小转过头看向墓碑，艾布鲁内已经守在墓碑旁一个又一个日夜，但这一刻她却看见了他拿起了墓碑上的礼帽扣在自己的头上，披上了一身黑色的大衣。

很快，那一袭黑衣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苏小小渐渐地垂下了眼帘，轻攥着胸口，无声地与艾布鲁内告别。

哥哥所走的道路，弟弟将会继承于其后，成为下一个奥古斯汀公爵。

这一分别，恐怕不知要过去多少年才能再相见，但苏小小内心始终相信他也会有独属于自己的，一段脍炙人口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