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地域之中,反抗者高燃薪火,推翻旧王的暴政。
祂以热切之心对待民众,宽厚治理国度,想用平和抚慰民众们在旧时代暴政中承受的痛苦。
然而,“新王好战,残虐无道”,谣言不知从何而起,并很快就传遍天下。
燃薪者被阴谋赶下王座,放逐到幽暗的深渊,旧时代的残党们复辟,艰难燃起的光明再度熄灭,值得千古传颂的功勋也被窃夺扭曲。
在无尽幽暗中承受折磨的燃薪者,奋力挣扎爬回世间,祂想再度燃烧,点燃生灵心中的明智之火。
但是世情淡漠,祂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早就被遗忘,祂遭遇了更大的失败,就连燃烧过后的灰烬也被彻底放逐……
“这就是你的恨意?这就是,你想要回去的理由?”
画面闪回极快,若非有内眼识,希雅也不可能看清,她的情绪受到了些许感染,心剑维持着贯穿怪物魂体的姿势,直视着扭曲腐坏的灵魂,轻声问道。
“可悲吗?可怨吗?痛苦吗?若是早知如此,你会不会放弃杀我?”怪物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祂没有再做出挣扎,在这最后时刻,祂反而摆脱了灵魂契约带来的创伤,保持了自己的神志。
“我仍旧会杀你。”希雅微微低头,“在你的世界,你或许是个英雄,但在这里,你是个残暴的侵入者,是个屠杀犯,不值得原谅。只是……”
“呵呵。”怪物仰头直视天空,“我在那最深处只看到了恐惧,天使的光芒真漂亮啊,为什么不能照耀进人们的心底呢?”
被欺凌,被背叛,被抛弃,被扭曲,被放逐……
即便是来到这个世界,也被加纳王国的开国君王背弃契约。
肯恩与祂签订契约时,也早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老实说,如果在别处碰到这个怪物,或者只是单纯看到怪物的故事,希雅可能会对祂心生同情。
但是现在,希雅不会手软。
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也不是什么都能管一手的圣人,怪物要夺取她的身躯在前,以瑟蒙迪居民的生命为血肉祭品在后,于公于私,希雅都不可能放过祂。
她能做的,只是给予祂一个盛大一些的死亡,让祂的陨落发挥余热,为自己的登神造势。
六翼完全展开,光芒照耀天际,圣焰熊熊焚烧,天使的身影轮廓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灰色阴霾被光亮刺穿,值此薄暮时刻,天上忽然而来的光亮格外引人注目。
赛场附近幸存的观众,中环区的商铺和客人,赶过来救援的城卫部队与王宫卫队,弗尔带过来的地下势力,还有更多自发靠近过来的瑟蒙迪普通民众,他们都被光芒所吸引,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天使,不忍挪开目光。
“天使!是传说中的天使!快看啊!”
“圣光啊!我主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
“我们有救了!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老婆!快出来看天使!”
“好温暖好明亮的光……”
“神迹!神迹啊!我们何德何能,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神迹!!”
“哼,天使!可恶的圣光教会!又在故弄玄虚!我们的世界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别看天上的光啊!会把我们的生命力吸走的!那都是教会的阴谋!”
“那个天使,好像是希雅殿下?!”
“殿下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纷纷乱乱,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震惊和好奇者占了绝大多数,一些圣光教会的虔诚信徒已经开始跪地念诵祈祷词,还有些人则是单纯地看热闹,这种奇景,直到孙子辈都能成为他们的有趣谈资。
热闹之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厌恶圣光教会的人,也有阴谋论者大放厥词,还有就是杞人忧天者,担心天使到来,会不会意味着末日也临近了。
一些和希雅相熟的人通过那头醒目的白发和大概身形辨认出了她的身份,瑞拉等人则在担心她的安危,对天使人前显圣反而没多大感觉。
瑟蒙迪靠山而建,中环区居于城市中层,所以天使现身的神迹上下城区都能见到,看到热闹的人自发把热闹朝别处传递,整个王都因此而震动。
希雅的听力本就出众,在成为天使之后,这份感知力也被放大,嘈杂散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入她的脑海,吵得她脑袋里嗡嗡直响,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希雅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一直都不喜欢,如果有得选,她才不愿意跑到幕前唱大戏。
做个老谋深算的幕后黑手不好吗?那样才有魔教中人的行事风范嘛。
天使形态只剩下几分钟的持续时间,希雅来不及玩更多花招,她引动心剑的力量,对怪物道:“你要死了。”
怪物闭起眼睛,平静地接受自己的陨落。
祂曾经历重重苦难,现在,祂迎来了解脱。
就在希雅即将下杀手时,一道被扭曲的传音艰难穿透圣光的屏蔽,将有些失真的声音送到了希雅耳中。
“小希雅,如果有可能的话,请留肯恩一条命。”
天使状态的希雅感知力非常敏锐,她顺着传音反向追踪,看到了传音者。
在中环区外围,罗恩和艾薇都来了,王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天空,一脸担忧,罗恩的面色则稍显阴沉。
传音者就站在罗恩身侧,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袍,用兜帽遮住了头脸,分不清是男是女。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传音,这家伙应该就是加纳王国隐藏起来的超凡职业者。
希雅心头有些恼火,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见你出手,事情都解决完了,就跳出来提要求。这么能耐,怎么不见你自己来收服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