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站在万里的高中之上，地面上的事物距离很远，但却好像发生在眼前。

一转眼，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火堆前方，恍若时空长河中虚幻的投影，回望这一段厚重而又漫长的历史。

有了火焰，原始的人类们学会了食用熟食，他们用火焰驱赶野兽，用火焰清理土地......他们学会了种植，迎来了第一次的收获......

分散在各处的人们汇集在一起，开始演变成一个个部落。

面前的景象以十几二十倍的速度快进着，从一个人的出生，再到消亡，不过短短几秒。

在这无数次的生命延续中，文明的雏形开始显现。

初步稳定之后，文明以每分每秒的速度蜕变着。

长幼尊卑，礼仪秩序，思想教化......

人类从茹毛饮血刀耕火种，到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漫长过程，呈现在这历史长河中只是短短一瞬。

上川瞬几人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历史长河的边上，回望这文明的成长与进化史。

这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浩瀚史诗，也是震撼人心的伟大历史。

个人的一生在其中多么微不足道，好像仅仅只是下一秒，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便已白发苍苍。

诺亚沉思着，好像有些懂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他转头看旁边的上川瞬，“我不太懂......”

上川瞬笑了笑，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即便只是电脑生成的虚拟影像，但脑袋被抚摸的感觉依旧真实。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你的生命取决于文明的延续，只要文明不灭，你的生命就是永恒的。”

诺亚歪头，眼中露出迷茫。

“你才诞生一年，无法真正地意识到永恒的生命代表着什么，但就现在站在这里看历史的我们一样，在千百年岁月之后，你也将站在同样的位置看我们现在发生的事。”

灰原没有转头，接着看还在继续变化的历史，接上上川瞬的话：

“你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让人恐惧和忌惮的强大的生灵。你将有千百年的时间，在今后孤独的岁月里，你需要一个活着的意义。”

第729章 真高兴能遇见你

作为参与这项礼物、并且知晓前因后果的科学家，她在上川瞬说起这件礼物时，就明白了这件礼物想要传达的含义。

这是一个温柔的人，对一个孤独的生命送上的饱含期许的祝福。

她转过脸来看上川瞬，上川瞬脸上仍挂着浅笑，那笑容就像最好的春日里洒下的阳光，将积蓄多日的严寒驱散的一干二净。

他轻声道：“你不需要负担文明的进化，也不需要肩负起人类的未来，做一个见证者就好。”

“去看世界，去看所有未曾见过的东西。”

“这个过程中你或许会见到很多黑暗的事情，但人向来是复杂的生物，有恶就有善，世上从来不缺少闪闪发光的灵魂。”

诺亚呆呆地听他们说话，这些温柔的话语一字一句地钻进耳中，让他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里，以至于这具虚拟的身体都出现了心脏的跳动……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存在的意义。

上川瞬伸手抹去他脸上流出的眼泪，温柔道：

“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新的家。所以，试着活下去吧。”

星野修伸出手，学着上川瞬的动作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就是我们，给你的祝福和礼物。”

诺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一股从未有过强烈情绪将他淹没。

他哽咽着，声音却是欣喜的，“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没有阻止诺亚的情绪宣泄，星野修抬起头来看上川瞬。

他脸上带着点点笑容，生动而真挚。

“真高兴能遇见你。”

在遇到上川瞬之前，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的色彩，在遇到上川瞬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温柔。

在上川瞬提出这份礼物之前，他甚至没有真正地为诺亚考虑过。他只想着让诺亚活下来，却没有想过诺亚活下来要干什么。

即使诺亚被他说服活下来了，也只是毫无目的、就像个幽魂一样隐藏在隐秘的角落……这跟他之前毫无色彩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上川瞬的这份礼物就像是一束光，不仅照亮了诺亚，也让他的世界闪闪发光。

灰原想起了跟上川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夜晚。

那时，深山漆黑一片，带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孤寂。是上川瞬在那个夜晚的屋顶上伸出了一只手，邀请她走进光亮的世界。

她只试着迈出了一步，光亮的世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眼前展开。

原来也是有人不在意她做过什么，毫无目的地接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