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的话一句一句地落入了kiana的心间，虽然女孩还是那样没有任何情感，但kiana原本就因为主教大人而泛起一丝恐惧的心内，又在布洛妮娅那对自己的生死似乎毫不在意的声线中，掀起了一股不亚于窗外的海浪一般翻涌的波涛。

“不行！布洛妮娅！”

甚至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说，kiana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脑中好像充满了一股滚烫的血流，一定要把心中想说的话从胸膛中倾诉出。

“布洛妮娅···这样···这样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无论如何，这样都太危险了，只要有一点点意外，就会···就会···”

“我知道的，kiana。”

布洛妮娅看着眼中倒映出的，想要将颤抖的双臂放在胸前，却迟迟只能停在空中的kiana，声音也变得轻了一些。

“不过，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与其等待海水连内陆地区也一并淹没，不如放手一搏，至少，还有一丝的希望。”

“可是，那样你有可能会死掉的，大姨妈不是说过，圣芙蕾雅学院要培养出来的，就是珍惜自己生命的女武神啊！”

虽然kiana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总是会在各种场合奚落自己，不给自己台阶下的灰发罗马卷冰山少女，但是，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让她绝对没有办法接受她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就像大姨妈说的那样，牺牲的已经够多了···有那么多女武神已经为了对抗崩坏，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为什么后来的女武神们，也依然要重复着前人的悲剧，用鲜血去换得胜利呢？

难道就不能活下来吗，难道就不能够···留在这个用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才保护下来的世界？

一定非要有牺牲吗···这样的牺牲毫无止境，又有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呢。

“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牺牲的啊，布洛妮娅，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

沉默的布洛妮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摇了一下头：“我们走吧，奥托主教。”

“嗯，请跟我来，布洛妮娅女士。”

白衣的金发主教看着轻轻站在女孩身后的琪亚娜，轻叹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叹息，轻轻向前，在自动门打开的同时踩在了门外的地板上，带着身后的布洛妮娅向着机库的方向走去。

几百年前，琪亚娜姐姐选择了宽恕K423，甚至在那个克隆人最危险的时候保护了她。

等待她的，却只是齐格飞的天火圣裁，和犹大的誓约刺穿。

几百年后，她回到了那个金发的男孩身边，依旧那样温柔，那样如同月光的圣女一般纯善。

甚至，和几百年前一样，面对自己的克隆人，也依旧那么温柔，甚至，愿意给予她自己的爱与温暖。

“琪亚娜姐姐，这份温柔，这份善良，是你最令人爱慕，最珍贵的珍宝，却也在那个时候，让你因为它而遍体鳞伤，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再上演了。”

“无论如何。”

门外的声音一点点随着距离的拉远而离开，琪亚娜轻轻将温软滑嫩的小手放在kiana柔软的肩膀上，声音如同风铃般悦耳清澄：“kiana，不用太伤心了。”

“我···我没有伤心，姐姐，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布洛妮娅一定要牺牲自己，做出那样的计划，难道···生命，不该是女武神们最珍贵，最应该守护好的东西吗，圣芙蕾雅学院的教育理念也是教会女武神们···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的kiana想要握紧双拳，却因为手上的颤抖，只能慢慢的合上，无法握成拳头。

如果一定要牺牲才能换回的话，所谓的守护，是不是也是另一种的无奈呢？

“···你说的没错，kiana，女武神们，确实很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牺牲，是从崩坏手中夺回这个世界的基石。”

轻轻捧住妹妹的面庞，琪亚娜看着她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湛蓝双眼，声音很轻，但却很有力量。

“没有人愿意牺牲，没有人不愿意和心爱的人坐在绿荫树下，享受着阴凉与幸福。只是，如果我们不走上战场，会有更多人死去，如果我们不牺牲，牺牲的就是我们所爱的人。女武神们的誓言是什么，你还记得吗，kiana？”

“是···为了世界所有的美好而战？”

琪亚娜轻轻刮去女孩眼角的泪花，似乎语气中带着一点叹息。

“崩坏是能够摧毁所有美好的希望与花蕊的黑暗，女武神们的职责就是要用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内，将这面黑暗挡在世人的面前，让他们不被这汹涌奔来的黑暗所裹挟，所吞噬。为此，每一位女武神，在走上战场的一刹那，便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了。”

“许许多多的女武神，都是因为崩坏而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幸福，我们也是这样的，因为崩坏，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和她一样的觉悟，为了守护那些不能战斗的人，女武神们已经随时准备慷慨赴义。”

“可是···大家还有活着的机会，甚至还没有享受到那些平凡的幸福就这样离去···这太···”

深深吸了一口气，琪亚娜的双眼望向了天花板：“kiana，你让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我，在尤克特拉希尔学院的时候，我也这么问过姬子老师，那个时候，我没办法接受，那些我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最后只能装在骨灰龛里回来，我和她们一起去公园观鸟的约定，也永远无法实现了。”

“那个时候，姬子老师少有的放下了烟，很认真的对我说了一些话，我至今还记得。”

“要战胜崩坏，需要什么？”

kiana湛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黯淡，也闪过一丝疑惑：“需要···决心？”

“不，需要更多。”

“需要数以千计的工厂日夜不停生产武器，需要一个强大高效的天命组织时时刻刻做出最准确的战略计划，需要数以百计的女武神们有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发子弹也依旧要冲上去斩杀崩坏兽的决心与毅力，需要远超出常人的顽强毅力、科学的组织、严谨的规划，需要数百座城市的毁灭作为承受，需要数百万人的死亡作为筹码的勇气，总之，需要无数的牺牲。”

“我至今还记得，姬子老师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在自己亲身经历过长空市的第三次崩坏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拉格纳学院长给尤克特拉希尔学院写下来的校训了。”

“生存不是与生俱来的权利，是无数被遗忘，甚至从不曾被记录的英雄们，从崩坏手中抢过来的鲜血淋漓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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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在我即将登上超速战机之前，奥托主教问了我一个问题。

“如果就此而牺牲，你会希望，你所爱的那个人记住这一刻吗？”

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沉默了多久，只知道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