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烟的手顿了顿,轻轻弹了下烟灰,说:“没有,打游戏又输了。”
老沈说:“那你找我干嘛?又要找我喝酒?”
我说:“你的酒量,我不敢找你喝。”
老沈银色的眸子瞪大,转过头来,瞪着我,说:“我的酒量怎么了?”
我说:“你的酒量是史诗级的,喝不过你。”
老沈白了我一眼,撅着嘴,拿起桌上的咖啡。
她喝了一口之后,叹了口气,说:“你说说吧,找我就没好事,又因为什么闹心了?”
“老韩跟龙哥吵架了。”我说。
“因为什么?”
“一点小事。”
老沈又白了我一眼,问:“因为一点小事是什么事,话能不能说完整点。”
我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低头打火。
我吐了口烟圈,说:“你猜。”
老沈见我闷声不吭地抽烟,也叹了口气。
老沈这个人很懂我,老韩也很懂我。
但老沈的懂是一种洞察,而老韩的懂更多地是一种体贴——
譬如假如有一天我看起来很难过,老韩会一声不吭地下楼买酒,在买上几个烤串上来,她从来不问我因为什么难过。而老沈会直接猜到我因为什么难过,并且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我出主意。
她轻声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大概是额前的发丝有些痒,她晃了晃头发,银色的发丝重新柔顺地披回肩上。
她垂着银色的眼睛,轻声道:“该接受就接受,该拒绝就拒绝呗,有什么难的。”
我叹了口气,弹了下烟灰,我说:“那我该怎么拒绝?怎么接受?”
“我还能说,哦,对不起,我心里有道坎,毕竟你以前是个男的,拜拜了您呐……那以后朋友还做不做了?”
我这话很明显是在说老韩,但她听见我说这话,银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开始暗淡。
老沈说:“是老韩?”
我点点头。
我俩于是再没说话,我闷声不吭地抽完最后一支烟,屏幕上跳出一个邀请框,我用鼠标去点。
身旁的老沈轻声说:
“她说喜欢你的时候,其实你俩就已经没法做朋友了。”
我跟老沈就这么一直在网吧玩到了傍晚,期间老沈带我吃了几把鸡,但我打游戏实在有些心不在焉,最后玩不动了,我跟老沈说了一声,然后关了游戏。她也没说什么,带着耳机,垂着银色的小脑袋,没做声,像是没听到一般。
我出了网吧之后,傍晚的空气很清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下意识地掏出裤兜里的烟。
出了步行街,街道上时不时路过一些行人,道边闪着红灯,车流缓缓停下,停在我面前。夕阳的光芒被高楼截断,在地上打出明暗分明的分界线。
我抽了口烟,掏出手机,给老韩打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没持续太久,过了一会儿,手机里的声音开始安静。路上的车都在安静地等红灯,没有人鸣笛,而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我说:“在哪呢?”
电话里的老韩静了一会儿,说:“跟小妖逛街呢。”
我点了点头,抽着烟。
红灯闪了闪,于是变成了绿灯,车上的车流又开始涌动。
“忙不?”我说。
电话那头,老韩说:“不忙。”
片刻后,电话那头又开始短暂地安静,我仿佛看见她弯起了嘴角,她说:“怎么,你要来啊。”
“无聊,请你吃个肯德基,有空不。”我说。
老韩在电话里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小妖,愿不愿意吃肯德基?”
“愿意!”小妖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听上去有些兴高采烈。大概这姐俩下午去逛步行街,又买了个爽。
老韩笑了,这句话是跟我说的:“那就让陆仁哥哥掏钱,怎么样?”
我抽了口烟,笑了笑,说:“成,我掏钱。”
轻微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老韩说:“那我在步行街东边的路口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我最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到脚下,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我说要去步行街东头。
这步行街虽然都叫步行街,但是分两个地方,中间隔着几条路,若是走路,也得走个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打车的时候,司机会问,去哪面的步行街,至于南面,就是我先前跟老沈上网的地方,北面是百货商城,至于东头,就是老韩他们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