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去楼下逛了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她出去透透气是一方面,也为了防止我打扫她房间的时候跟她唠叨,见她闷声不吭地脱鞋,像是贼进了家门一样,往沙发上一坐,坐姿端庄地装乖宝宝,我也懒得搭理她,走到厨房准备做饭。
锋少和明海还没回来,其实明海还好说,她动辄就消失个一两天,像是一只不爱回家的野猫,如果我叨扰她,她肯定又面无表情地跟我讲她要去处理什么事儿,这事儿归不归我管——一来二去的,我也懒得招惹她,毕竟明海虽然现在是个女儿身,但出门在外还是很难出什么事儿的,我觉得她要是碰见流氓什么的,她稍微动动坏心眼,能反过来把流氓抢劫了。
至于锋少,我倒还真有些担心,我打开冰箱拿了几根葱,手机响了,是锋少打来的。她跟我说在百货商城买一些生活用品,现在还在挑,应该过会儿就准备回来了,叫我别太担心——我嘱咐了一阵早点回家,准备吃饭,她也连声答应,似乎已经能隔着电话看见她点头如啄米的小模样了。
我把葱搁在菜板上,用菜刀细细地切成葱花。下午接近傍晚的阳光显得很迷离,不是很昏暗,夕阳的余光通常都很亮,龙哥屋子里的玻璃透过夕阳的光,照在厨房的菜板上,照亮了切碎的葱,像是一小节白緑交接的碎玉。
龙哥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大概坐了一会儿,觉得我应该不会叨扰她了,于是她便也放松了下来,把腿搁在沙发上,然后打开了电视。下午的时光本来就慵懒,我在厨房捣鼓着葱,捣鼓着柴米酱醋盐,龙哥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播着综艺节目,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我似乎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我切菜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熟稔地切着葱,菜刀落在菜板上,哒哒哒地连成一串。
这样闲适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啊。
但是这种悠闲的生活,又能持续到何时呢?老韩和老楚,她们必须要变回男人的,毕竟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变回男人是为了她们着想——不能与家人相认难道不够惨吗?跟爷爷不能见上最后一面,不够惨吗?兄弟间的定义就是有福同享,那我现在在干什么?
其实毁了她们生活的人,就是我。
那块玉依旧贴在我的胸口,带着我的体温,一时间不分彼此——这块玉就是个不能砸不能拆的定时炸弹,我必须要把这东西解决了,免得更坏的事儿发生。
必须。
第一百七十章:
给龙哥做完饭之后,我在厨房收拾着碗筷,而此时的龙哥很悠闲,她坐在沙发上,一条腿立着架在沙发靠背上,斜着眼有气无力地看电视。电视机里还是播着综艺节目,看着无聊,但对于无聊的人来说聊胜于无,时不时配上一些罐头笑声,电视响着,倒是让客厅多了些生活的气息。
“叮铃铃——”
手机响了。我费劲地把橡胶手套从手上脱下来,发现是老沈打过来的,现在傍晚已过,也不知道她这时间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老沈温和的声音,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干嘛呢?”
“洗碗呢。”我把洗好的碗放在架子上。
“嗯……你过会儿有事吗?”她问。
“没有啊,干嘛。”洗完碗之后倒是没什么事儿了,龙哥的房间也收拾干净了,估计也就是躺在床上刷会儿B站睡觉了。
“陪我去趟外设店怎么样,最近在家呆着无聊,准备重新搞搞直播什么的,但是家里的外设配置已经跟不上了,准备去买个主机和鼠标键盘什么的……”
“自己去呗。”我摘下橡胶手套,终于把碗洗完了,舒了口气。
其实说完之后,我以为电话那头的老沈肯定会吼“你陪我一趟会死”,或者又吐槽我懒,或是怎么样,结果她倒是迟疑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出来一趟吧,感觉好久没见了。”
这倒是让我一时间没法拒绝了,我把手套摘下来挂在水池前面,看了眼客厅——龙哥依旧穿着一件白T恤,里面完全真空,她躺下的时候总有走光的风险,还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一条腿高高地架在沙发靠背上,侧着小脸看电视,活像一个大爷。
想了想之后,我说:“那行吧,咱俩在哪见面?”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龙哥费劲巴拉地低头看我一眼,结果估计被自己的胸略微遮挡了视线,然后又猝死般地躺了回去。
老沈说:“那就步行街吧,七点多,我在那等你。”
碗也刷完了,挂了电话之后,我又擦了擦桌子,涮了下抹布,顺便看了眼自己这一身大裤衩加短袖的装束,毕竟过会儿要出门,我于是走进屋,准备穿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出门,至少别穿得像个万年不出家门的老宅男。
龙哥不再看电视了,她活像是一只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猴子,用一种刚做完绝育的狗似的眼神看我进屋,接着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穿着外套从屋子里出来。
龙哥问:“你干嘛去?”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没什么不妥,随口道:“老沈说要重新开直播,她要买外设,让我陪她挑一挑。”
龙哥依旧维持着一条腿架在沙发靠背的姿势,她眨了眨宝石红色的眼睛,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看了眼客厅悬挂的石英表,六点半,从我家打车到步行街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也没必要太过着急。
雪白长腿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来,龙哥的语气像是有些别扭,说:“我洗发香波不够了。”
“回来给你买。”我说。
“你知道买哪个牌子吗?”
我扭头看她:“不就是那个男士薄荷洗发露吗,大瓶的那个?”
她枕着胳膊,侧着身子看电视,赌气道:“又出了个新的。”
“名字叫什么?”我问。
“不知道。”她白了我一眼,似乎枕着胳膊不太舒服,扯过一只抱枕,抱在怀里。
“不知道买个毛啊。”我无奈地整了整衣服:“就买之前那个了。”
她的脸贴在沙发上,斜着宝石红色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无聊还是嗔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晚上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问。
“没有。”她一动不动地白了我一眼,继续看电视。
出了门之后,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余晖照在电线杆上,我从小巷子里出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步行街那边。
傍晚的步行街依旧有很多人,还算热闹,有附近大学的情侣依偎而笑,沿着广场走着,还有低着头戴着耳机行色匆匆的大学生,远处也有一群老大爷扭秧歌。老沈的车子挺好找,一辆银色的大众,而且前挡风玻璃右上角还贴着一个三级头的贴纸,挺好认的,我眼见一个银色短发的小女孩蜷缩着腿,穿着一身时髦的牛仔衣,还有牛仔短裤,正坐在驾驶座玩手机,于是走过去,敲了敲窗子。
她看了我一眼,银色的眸子震了震,顿时把腿放了下去,把手机轻轻搁在一旁,讷讷道:“你来了?”
“来了呗。”
我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瘫在副驾驶上,说:“反正你有车,买个外设干嘛叫我,把机箱放进后备箱开回去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