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这时候很安静，也很温馨，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仿佛能感受到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的感觉，外面的阳光顺着窗户流淌进地板，粗糙的木质地板将光线柔和地折射到茶几上。明海说：

“陆仁，帮我泡杯咖啡吧。”

我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泡咖啡，将咖啡泡好后放在明海的桌子旁边，她道了声谢，我说：

“对不起。”

我这句道歉大概有点莫名其妙。

明海看着我，眨了眨漆黑的眼睛，半晌后，她说：

“不用。”

大概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几个吃了饭，也都早早地睡了，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所以盖上被子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老沈发来的微信。

她说：“在家憋得挺难受，也准备出去散散心，明天带上我吧。”

老沈说她愿意来，其实我也挺高兴的，毕竟先前的分别有点尴尬，而且我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于是我看着也舒了口气，回：“我们几个都去，刘任锋，龙哥，还有老韩她们，你来正好，吃的东西管够。”

老沈那边静了一会儿，半天后回道：

“嗯。”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是被沙发底下的弹簧咯醒的，在沙发上坐了好半天，发现沙发的皮子都快被磨漏了，明显地凸出一个弹簧的形状，心里琢磨着改天去买个沙发，门铃突然响了，我走到门口一看猫眼，是老韩和老沈，她俩一起来的。

我打开门，老韩依旧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衫，脑后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整个人一种很活泼明快的感觉，她揣着兜往门里望了望，道：“会不会来太早了？刚睡醒吧。”

老沈站在老韩身边不说话，低垂着脑袋，显得闷闷的，我看了她一眼，感觉有点尴尬，说：“没事儿，醒一阵了，先进来吧……”

老沈跟老韩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了，老沈闷闷地低着脑袋，像是有什么心事。而老韩刚一坐下，眉头一皱，挪开了点身子，看着她屁股底下的弹簧，问我：

“你这沙发用多久了？”

我没敢跟她说我平时就睡在这沙发上，要是她听说了，又保不准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挠了挠头，说：“确实该换了。”

老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沙发，说：“我家最近也要买新沙发了，要不把原来那个给你用？放心，五成新的，坐着也舒服，平时客人要是来家里做客，看见沙发是这幅样子，多不好呢。”

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沙发，再加上我对购置家具一窍不通，一听老韩有淘汰下来的，我也忙不迭地答应。一旁的老沈闷闷地坐着，突然说：“什么时候走？”

龙哥跟锋少这时候还睡着呢，但她俩昨天晚上睡得挺早，估计九点十点来钟就能起来，明海那边就不太清楚了，保不准她昨天晚上又偷偷爬起来写代码，让她俩干等着也不好，我站起身来，说：

“我先给你俩泡杯咖啡，你们等一会儿吧，我去叫她们。”

我去叫明海起床的时候，一开门，明海蜷缩在床上，薄薄的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屋子里采光本来就不怎么好，加上她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导致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我拍了拍她，小声说：“起来吧，老韩和老沈都来了。”

明海嘟囔了一声，轻轻躲开我拍她的手，我拿她有点没辙，一筹莫展，也不能像叫龙哥起床那样随意，毕竟明海低血糖，早上起来的时候爱发脾气，而且她发脾气的时候不动声色，这就导致她这个人很恐怖。结果好在她睡觉比较浅，刚才拍了两下她就醒了，背对着我，有些沙哑地问：“都来了？”

我说：“都在客厅等着呢。”

明海闻言又躺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坐起身，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茫然地垂眸看着被单，然后抬起眼睛看我，说：“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你出去一下。”

老韩和老沈早上起的都特别早，而偏偏家里住着一群爱睡懒觉的人，我又去把龙哥跟锋少叫了起来，这时候明海也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说是换身衣服，其实她就穿了一件牛仔裤，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冰箱前面，拿出一盒牛奶，咕咚咕咚地仰着脑袋喝。

老韩也知道我家简直是个救济所，住了一群人，但龙哥跟锋少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到厕所洗漱的时候，她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正想着什么，问我：“你平时在哪睡？”

这问题说实话把我难住了，我挠着脖颈琢磨半天，也不能跟她说我平时睡沙发上，尤其在她看见沙发已经破的快露出弹簧的时候，也不能跟她说跟龙哥或者锋少住一个房间，否则显得很不对劲。结果她看我这幅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转移开话题：“露营的东西呢？我倒是带了吃的，帐篷什么的买了吗？”

露营的东西昨天就准备了，至于吃的东西，我家里也带一堆了，都在一个背包里装着，于是我说：“买了，都准备好了。”

老韩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准备好了就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从厕所出来之后，龙哥跟锋少都进屋收拾了一番，龙哥先前出房门的时候只穿了件裤衩，外加一件白T恤，等她两分钟后出来的时候，就好多了，穿着我昨天给她买的那条长裙子，至于锋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穿着一身运动服，出来的时候还是运动服，估计只涂了点芦荟膏。从男人变成的女人有个好处，就是都不怎么热爱打扮，所以能省下很多的时间。

她俩一出门，龙哥背起装零食的背包，我扛着装帐篷的袋子，就下楼了。

老沈的大众停在楼下，她那辆大众飞度虽然不是什么知名好牌子，比起锋少的宝马显得逊色了些，但车比较结实，耐操，而且能装很多人，我听网上这辆车的卖点就是容量，听说都能当房车使。至少我们六个人上车都不显得很挤，明海垂着脑袋在副驾驶昏昏欲睡，老沈开车，我们四个坐在后头。

这次要去露营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倒是有那么一点远，据说那里在晚上能看见漫天的星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能会有高原反应。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外出露营一回，仔细想想，啤酒，烤肉，满天繁星，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所以对于这次的旅途，我也算相当期待。

去的过程中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期间锋少跟龙哥一直在聊关于游戏上的事情，龙哥对地下城很有研究，她说地下城这游戏很难，还说要教锋少玩，明海早就抱着膀子，歪着脑袋睡着了，老沈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只有老韩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目的地在稍微偏北方的地方，所以一下车，我们都觉得空气似乎凉快了些许，眼前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这儿似乎在驴友圈也相当有名，有不少人前来露营，而山脚下也有些旅馆，供人歇脚，而此时并不是旅游的旺季，所以只看见有一辆面包车停在旅店的门口。而且这山脚下的小镇虽然小的像只麻雀，但五脏六腑俱全，连肉铺也有，我切了几大块生牛肉，又在小镇里买上了些野菜回去。

既然说是要露营，住旅店就显得很没有意思，于是我们一致准备住在山上。先前买的帐篷容量不够，装不下六个人，所以老沈准备把车也开上山，到时候有人在车里睡，这样一来，帐篷里的人也不至于显得太过拥挤。好在这山虽然看上去荒无人烟，倒还真有一条蜿蜒的山路，开上去也并不非常费劲。

我们到了山上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了，于是准备今晚就在山腰歇脚。又在山腰的小径盘旋一阵，发现邻小路边上有一块很宽阔的草地，很适合扎帐篷，我们便打算在这扎营，顺便找些石头来生火。

我一边搭帐篷，先让龙哥去随便找几块大的石头，顺便找几块木头过来，准备晚餐。她揣着兜，一边抽烟一边看我搭帐篷，点点头就转身走了，锋少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比较累，但还是凑过来，怯怯地问用不用她帮忙，她也不会搭帐篷，二来也没有什么力气，我就让她歇着去了。

等我好不容易搭好帐篷之后，发现这帐篷比我想象的要宽敞，于是从老沈的车里拿出被褥，铺在帐篷里面。

靠近车子的时候，我发现明海依旧歪着头睡觉，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我也就没叫醒她。

搭好帐篷，我试着在里面躺下，帐篷底下是很柔软的草地，睡起来也相当舒服，不至于硌得慌，这倒是件好事。

龙哥也捧着四块大石头回来了，我一看她也不嫌脏，就把四块石头捧在胸前，腋下还夹着好些根树枝，顿时有点无奈，好在她出来的时候没穿那件新衬衫，否则衬衫非报废了不可。既然搭灶台的材料也有了，我清理了一下地面，粗略地挖了个坑，以免殃及附近的草。又用石头简陋地搭上一个挡风的灶台，上面又铺了一层铁网，拿zippo油在枯枝上一浇，划起一根火柴，将火柴往灶台里一扔，柴火上便着起微弱的火来。

龙哥捧回来的柴火都有点湿，很难点着，由于这里气候偏冷的原因，山上的树木大多是松树，而松树的油脂都比较多，等湿气烤干很容易点着。我轻轻吹了几口微弱的火苗，火苗没见涨，倒是冒起浓浓的黑烟来，呛得我咳嗽几声。

这烟跟农村的炊烟差不离，我吹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那黑色的浓烟逐渐变成淡蓝的颜色，不消片刻，柴火发出微弱的蓬地一声，终于点燃起篝火来。

我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拿出牛肉，先前在肉铺的时候，我特地买了两块牛柳，相当贵，牛柳是牛肉脊椎部分的肉，一些牛排都是用牛柳制成的，为了露营的情调，我也是煞费苦心。来的时候带了些调味料，譬如胡椒粉，盐等等，见灶台差不多了，我拿出两根长筷子，将肉轻轻地贴在铁架上，呲地一声响，就闻到淡淡的肉香气。

烤牛肉的时候不能太熟，否则嚼起来很老，也很硬，见肉的表面开始逐渐渗出油脂，我拿出盘子，将烤好的牛柳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