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点点头，开始拨号。

刚才这孙子真的吓死我了，听老韩这么一说，又想这人从在小巷子里出现，直到现在，一把刀都没有实质性地伤过谁，划了老韩一刀，也不过是皮外伤，只不过将运动服划坏了点而已——好在这孙子还算有良心，刚才老韩那一砖砸歪，我心都凉了，要是这一刀用捅的，老韩今天怕是当场住院。

关键是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上来就带着一把刀子，碰到这种人，道理都没法讲，能撂倒就撂倒，实在撂不倒就跑路——我跟老韩都看出来这姑娘不会用刀子，不然早就掉头跑了，老韩估计心里想的也是先撂倒再说，可惜如今身娇体柔的，一砖还拍偏了。刀子捅人可不是划人，一刀下去，伤到要害器官，基本半条命没了。

我越想心里越后怕，忍不住回头埋怨：“你能不能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她拿刀子，你就躲在我身后就行，打不过咱就跑，你冲过去拍砖是怎么回事儿？万一她捅你一刀怎么办？”

老**打着电话，一听我大声埋怨，肩膀一颤，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捧着手机，道：“我不是觉得先撂倒就行，怕你受伤嘛……”

我说：“关键是我没受伤啊？受伤的不是你吗？”

老韩歪头想了想，笑道：“我的话，没事儿啊，你不受伤就行了。”

我本来气不过想骂她，一听这话，想骂她的心情都没了，有些无语。她自知理亏，转移开视线，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也不知道她笑个毛线。

我方才就已经站起身来了，地上躺着那妹子还躺着，没站起来。我斜眼一瞥，见她还躺在地上，用胳膊挡着眼睛，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我说：“别他妈擦了，地球人都看见你哭了。”

她咬牙，哽咽道：“谁他妈哭了。”

我蹲下身，从裤兜里掏出根烟，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瞥着，生怕她来的时候准备充分，踢走了一把刀，结果身上还带着一把，把我捅了，可就出事儿了。看了片刻，见她就躺在地上擦眼泪，似乎没带什么，我也安下心，用打火机点了支烟，悠闲地吞云吐雾。

她见我在她身上乱瞟，虽然哭得梨花带雨的，嘴上还不服输，哽咽道：“你看你妈！”

我抽了扣烟，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躺在地上骂，说：”谁他妈要杀你了，你不要脸，你送给我我都不杀，杀你他妈脏了我的手……“

我扬了扬手。她顿时没声了，使劲捂住脸，过了一会儿，缓缓侧了个身，背对着我，肩膀又止不住抽搐起来，应该是又哭了。

我说：”你这不叫想杀了我？你看看这巷子，黑灯瞎火的，你带着把刀……你自己说说，吓不吓人？我们把刀抢过来把你反杀了，都算正当防卫！你懂不懂？你现在这样的，就算杀人未遂，把你丢进监狱，都够你判几年的，没准直接死缓……“

我对法律这方面不怎么懂，索性就用那几个法律上的词糊弄他，什么杀人未遂，死缓之类乱七八糟的。她听着，连哭的声音都一点一点小了下去，显然是怕了。说了片刻，我长叹一口气，道：”咱明人不说暗话，您就实话实说吧，今儿个为什么要害我？“

她咬了咬牙，道：”跟你没有关系！“

这主还是死不悔改，还说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拿刀把我捅了，跟我没有关系？敢问这是何等清奇的逻辑？上一个这么扯淡的话还是在微博上看见的，什么”我爱你，与你无关”，这话一出来就火了，天天有人那这说事儿，骚扰小姑娘，乐此不疲。我爱你跟你无关嘛。后来有人搞出一个升级版本，什么“我qj你，与你无关”，仔细想想真是吓人。

老韩在一旁叹了口气，合上手机，道：“你要是不说的话，问题根本解决不了，现在也帮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现在协商好了，你到警局可以从轻处理，不然真的要判刑，你先说，不要做傻事儿，警察一会儿就到。”

我一看老韩唬人的手法跟我不遑多让啊。果不其然，这人一听这话，肩膀一颤，又忍不住要哭，不过大概性子好强，死死憋住眼泪，一声不吭。

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弹了弹烟灰，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老韩见状会意，低声问：“你看什么呢？”

这音量正好能被她听到。我深吸一口气，半晌后，一声长叹：

“这儿好像没有监控，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老韩……咱家是不是穷？”

老韩一听“咱家”两个字，眨巴两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后，还不忘说一声：“恩。”这就恐怖了，地上的那疯婆子背对着我们，正拼命止着眼泪，也没看老韩如今表情。在她听来，就仿佛老韩一番深思熟虑后才说的一般。我又急忙道：

“你想想……既然这儿没有监控，那匕首咱也没动，干脆，等警察来了，咱们就往大了点说……说她故意伤人，过会儿我带着手套，往自己胳膊上划一刀，越血淋淋的越好，反正怎么惨怎么来……等她入狱，咱们就上诉，就要什么精神损失费，医疗费……就算去医院检查，咱们就编个这儿疼那儿疼的，逮着她家要钱，就这么来回一趟下来，能要多少钱呢？”

老韩沉吟片刻：“几千万吧？”

我点点头，道：“几千万到手，后半辈子可就不愁了……不过咱们这样不太好吧……听说故意杀人未遂者还要没收财产，而没收的这些财产呢……我想想，法律规定，好像要全部补偿被害者啊。”

“这还没完，毕竟是杀人未遂，这事情很严重，好像最终要判死缓的……”

“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挺有钱，唉……你看她年纪轻轻，后半辈子不就毁了吗？”

老韩叹了口气，淡淡道：

“没事儿，她先惹的咱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那疯婆子在地上躺着，一听这话，缓缓爬起来，怔怔地看着我们。逐渐的肩膀也不抖了，而是浑身都开始抖，抖得像筛子一样，她压抑着惊惧，颤声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根本就没伤你们，我只是，只是在……”

我抽了口烟，好整以暇道：“只是什么？划了我朋友一刀？”

老韩淡淡道：“我们可没惹你，是你先惹我们的……正好这段时间缺钱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点破事儿我已经干够了，还不如来一票大的，到时候银行千万块钱存款，后半辈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首饰，珠宝，跑车？陆仁，你觉得怎么样？你想开悍马还是兰博基尼？”

我点点头：“我全都要。”

她闻言，面色惊恐，不断摇着头，这时候才想起来害怕，身体颤抖，道：”不是我干的……我没有！“

我抽了口眼，淡淡道：“但是什么事儿都是好商量的嘛，你跟我说，你是谁？干嘛来的？到底为什么要来杀我？”

她惊恐地看着我，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不断摇着头，一声不吭。我见状深吸一口气，快走到她身边，怒喝道：“你他妈说不说啊？”

老韩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算了，别吓她了。”

我一把抓住她肩膀，笑着跟老韩道：“我可没吓她，现在被吓的人是我！我很害怕！你看看这小巷子，黑灯瞎火的，这货就敢拿着一把刀持刀行凶了，我现在没直接弄死她都算轻的！”

老韩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我的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就抖得跟筛糠一样，不断往后退着，轻声道：“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我吼道：“你还他妈敢不敢？”

老韩轻轻推开我，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默不作声地退开，从兜里掏出烟，她见状，蹲下身，见这人吓得不轻，面色发白，眼里蓄着眼泪，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老韩叹了口气，道：

“这时候回家也不赶趟了，先去……去吃个饭吧。”

饭店是在三岔口道边的那家烤肉，就是我以前跟小翠花去的那家，后来也跟老沈喝过。老韩没领我们去她打工的那家店，她干的是月结的工作，即便是饭店工作的活儿，也看学历，老韩的学历不够，她高中毕业，也跟我一样打算明年去上大学，所以只草草干了一个月，虽然领班和店员都挺喜欢这个勤快的小姑娘，但老板还是不让她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