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杯子没动,问她:“你喝过自来水没?”
她摇头:“没喝过。”
我说:“你就不好奇自来水什么味道吗?”
她跟见鬼了似的看我半天,我俩懵逼对视片刻,她说:
“好奇……”
我让开身,把杯子地给她:“好奇就来一口。”
龙哥闻言没说话,挠着头走过来,看起来还没睡醒。从桌上拿起杯,提起地上放着的矿泉水:“喝什么自来水啊,这儿不是放着矿泉水吗?你脑袋好像……”
说完这句话,她空着手,茫然地抬头看我,问:“你干嘛?”
我下意识地把那大瓶水抢了过来。
我说:“你知不知道,其实自来水对人体比较健康?”
她问:“健康你妈啊?”
我说:“自来水是从河水里过滤的,你想想,以前的人身体都好,八十多岁的老头健步如飞,为什么?喝井水,喝河水,为啥?因为河水里微量元素多,自来水就是从河里过滤的……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身体都什么样子了,咱得活的健康点。”
她似懂非懂地听我说完这一大串,懵逼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水桶,点点头,说:
“哦,我选矿泉水。”
话音刚落,一瞬间剑拔弩张。
我上手就抢,龙哥也死抱着水瓶子不放手,形成拔河之势。我抱着水桶都快哭了,这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啊。
龙哥一边抢,我手劲也不小,一时间只得将矿泉水往怀里拽,她胸本来就大,加上我俩住了这么久,上手也是肆无忌惮,差点走光了,一边骂我:“不是你这人今天有病,干嘛非抢我水?”
我大叫:“这他妈是你的水,谁掏钱买的?”
龙哥闻言,奋力把水拽到怀里,一时间像个跟大人抢玩具的小姑娘:“你给我滚吧,以前你也没少蹭我烟抽,一来二去就扯平了,给我松手啊!”
“我不松!”
“你有毒吧?放着矿泉水不喝,干嘛非让我喝自来水?”
我说:“你在我家住,就得听我的!区区喝自来水算什么,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听什么!”
龙哥咬牙道:“话是这么说,你他吗说点好的啊,别的都行,老子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听了,今天不一样,今儿个干嘛非让我喝自来水?”
我死命抢着,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用力,气沉丹田,使劲往怀里拉,吼道:
“你他吗给我松手啊!”
龙哥一咬牙:“我不松!”
我闻言也是一咬牙一跺脚,手上力道提升了几分——这人一天天就跟我犯倔脾气,我不让她喝这矿泉水,又不是要害她,不就是喝一口自来水吗,又不是让她喝马桶水。
我脸憋得发青:“你给我松手!”
“不松!”
我拽着拽着,感觉龙哥明显吃不上力气了,心中一喜,一口丹田之气提起来。
她总是在家打游戏,这段时间也不出去锻炼,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张三丰年过半百都得天天练拳呢,我正咬牙切齿,就听龙哥惊叫一声,手上力道顿时一松,龙哥顿时朝我身上倒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娇小的身体撞入我怀里,我感觉像是怀里塞了个炸弹,向后倒去,被椅子一绊,倒在地上,一屁股坐断一根椅子腿,我吃痛之下,倒吸一口凉气,没来得及叫出声,龙哥紧随其后,一屁股骑在我身上。
“乓,乓。”我的脑袋在地上弹了两弹。
龙哥脑袋砸在我怀里,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这么躺了一会儿,低头一看。
龙哥抿着嘴,看着我,眼里泪水缭绕,显然这一扑也疼的她不轻,就这么骑在我身上坐了一会儿,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看了一会儿,她从我身上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回房间,摔下一句:“有病!”
龙哥回了房间,留我自己躺在地上。我抱着那桶水,看着天花板,一旁是摔断的凳子腿,塑料壳散了一地,我脑壳生疼,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摸了摸脑袋,坐起身来。
看着怀里的水,我摸着脑袋,起身,把那天买的那提水拎起来,默默下楼,把水全都扔了。
扔水的时候,那一刻天高云淡,云远风清,我鼻青脸肿地站在小巷子边上的垃圾桶,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家是回不去了,龙哥现在还在生气,我在巷子里溜达半天,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明海打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她这个人有点生活技能伤残,在外面待着,出事儿就不好了。
我也知道自己在瞎掰。
明海当时正在我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又是咖啡厅,苏墓湮还有明海,似乎都喜欢去咖啡厅谈事儿,去咖啡厅有个好处,就是能让人有仪式感。比如说有些人在家写作,他不想写,就得出去写,告诉自己,现在是要工作了。
我现在是在扯淡,扯淡能让人心情放松。因为这几天过得是在太邪门了,先是有人往我家里的水下了农药,要害死我。之后市里的监狱有人越狱,越狱的人原先是个男的,后来变成了女人,这件事矛头又直接指向了我——现在苏墓湮和明海都在怀疑我,这两个人都是神仙级别的人物,所以我现在心情很复杂,生怕走走路,就被精心策划出个车祸什么的。
咖啡厅在我家附近的位置,走路十分钟左右就到。到了咖啡厅,我鼻青脸肿,单手揣兜,打开门,明海正在窗边坐着,专心致志,正在笔记本上敲打什么。
见明海正在用笔记本打字,我在门口站了半天,直到服务员白了我好几眼。说实话,现在我都草木皆兵了,总觉得她们现在要搞我,比如说在网上挂个通缉犯照片什么的,挑一张我最丑的寸照片,传到网上去,向广大网民告知,我跟杀人犯有关系。然后不管我承不承认,第二天就有人查水表,给我戴上手铐,压进监狱,替代那个逃走的死刑犯。
迟疑归迟疑,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只得走向明海。明海正在敲代码,头也不抬,直到我坐在她身边,她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