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刚吃了一口，又把筷子放下来。她看着锋少，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我刚才说我明白，好像有点过分了。那个，我好像又不明白了……”

“咳……”锋少低头吃饭。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脸只是微微有些泛红。可随着低头扒饭，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就连耳朵也红了。

“你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老韩咽了口唾沫。

“我，我不想说了，可以吗……”

“我觉得你得说。刚才那一下是挺恐怖的，我刚才好像没听清……”老韩轻轻吸了一口气。

锋少也轻吸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两个女人第一次认真地在餐桌上对视。那目光并不是敌意的，而是一种已经踏过刀山火海的勇士，对另一个踏上旅途的勇士的注视。彼此的目光中包含着复杂，敬佩，以及可怜。

锋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她并不是生来不正常，而是身份进行转变之后，某些想法在男人和女人交换之后，就显得不正常。韩姐说得对，虽然有女孩子的身体，但思想还是男孩子一般直来直去，最后就会出问题，这样，行事和想法之间就会有违和感，就会显得很不正常。

“今天……”锋少吸了口气，下了决心似的。她闭着眼，用力压着自己的衣摆。她感到自己的脸红的要死，大声说：

“今今今今天，要不就是我我上了陆哥儿，要不就是陆哥儿上了我！！”

啊，我真是疯了。锋少想。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

什么叫此间的不正常？

不正常这个名词从诞生起，就是有一个限度的。它的往下是正常，往上，那不叫特别不正常，那叫精神病。锋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精神病。不知道韩姐会怎么想自己？她只是把自己心底想说的，要做的，大声的说出来了而已。她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她知道陆仁和韩姐她们走得近，但那又怎么样？她虽然心底不太舒服，但如果说那种感觉是妒忌，似乎也并没到那种程度。只是会想，如果陆哥儿陪别的女孩子了，那么陪自己的时间就会相对变少一点。仅此而已。

餐厅里好半天也没有声音，两碗饭都摆在各自的面前。钟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锋少睁开眼，看着餐桌对面的老韩。老韩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那一刻，锋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你，你也？”老韩的声音有些结巴。

你也？你也是什么意思？锋少心想。

她努力让自己抬起头，有些湿润的注视中，老韩将手放进了口袋，她似乎拿出了一样东西。她将胳膊伸向锋少，锋少下意识地也伸出手。老韩在锋少的手心里放了一样东西，声音似乎有些沉痛，“拿好。”

“什么？”锋少下意识接过。老韩的手挪开了。锋少捏着拳头，摊开手一看，两个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的塑料片躺在手心里。

“这是杜杜杜杜……杜……杜！”锋少感觉自己合不上嘴了。她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脸也红的难堪，就连脑子也在发烫。像是喝高了一样。

就连老韩也低下了头。红晕也从她的脖子处腾了起来。她的脖子很好看，上面还带着黑曜石的项链，和她修长白皙的脖子相得益彰。这红晕一直升腾到她的耳朵。她一张嘴也开始结巴，“我，我我我们一人一个！！”

“一一一人一个个个……”锋少努力不咬到自己的舌头。

“今晚，能不能，带我一个！！”

老韩捏着自己的衣摆，低下头去。

莫名其妙的，这时候，锋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

此间疯子千千万万。

疯的似乎并不止她一个，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老韩坐在茶几旁，用一只手指敲打着桌子。桌上的两盆菜还没有动过，这时候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老韩做菜的确很不错，那鱼香肉丝依然色香味俱全。只可惜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她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证明她似乎并不怎么冷静，但用手指敲桌子，本身就是一件显得很冷静的行为。逐渐的，她也似乎真的冷静了下来……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其实，其实我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顺着气氛……”锋少比划着手，努力让老韩明白着什么道理似的。

“我知道，我懂。”老韩叹了口气，蹙着秀气的眉头，愁容满面地盯着桌子。“过会儿，你觉得我穿什么内衣比较好？”

“运动内衣。”锋少说。

两个人走到了锋少房间。锋少的衣橱很简陋，这是她唯一像男人的一点。衣柜里形形色色的衣服，都是陆仁穿剩的。灰色的宽松兜帽卫衣，军绿色的风衣，灰褐色的硬布卫衣——陆仁穿着风格还是挺那个的，衣橱里几乎都是暗色调的衣服。很森系，打开衣柜，里面除了褐色就是绿色，偶尔还有点灰色。

“我觉得，穿这些基本没戏。”锋少说。

“这不行。你平时不出去卖衣服么？”老韩拉着柜门，她默默道。

“我平时倒是经常出去，不过很少出去卖衣服。”锋少辩解。变成了女人之后，打扮成了一件可以拿上台面的事情。不爱打扮的人，就像一个男人不愿意去练肌肉，即便素面朝天显得很个性，但并不是说很多女人就能接受这些。“平时我就是去跑跑步啊，散散步，什么的，基本没必要去穿，穿……”她又开始结巴了。

老韩点点头，轻声说，“我也一样。”然后摆出一副自我反思的样子，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问：“现在几点？”

“下午七点多，陆哥儿回来还早。我估计商场应该还开门，卖衣服的地方不会这么早就关门。”锋少说。

两个人嘴上计划着，计划要去哪里卖衣服，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双双走进客厅，屁股找准沙发，一屁股坐下。锋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下意识地开始抱着自己的腿。而老韩也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轻轻捏着下巴，眼睛盯着茶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锋少又开始想打退堂鼓。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老韩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她翘着二郎腿，运动裤的布料紧绷，她的腿型勾勒的一览无余。她捏着下巴，轻声道。

“什么话？”锋少打定主意，估计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人多力量大。”

“……？？”锋少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