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不仅是力量,连记忆也在失去,所有的东西都在褪色,神色也从一开始的平静,到中途的慌乱,再到重新归于平静,噗通一声坠入了水中。
好似沉入了幽深的湖水,但又被莫名的东西承托起来,随波逐流的飘荡在黑暗里。
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只有自己已经死亡的自觉,但这里又不像是预想中的冥界,那就是说,还在死的路上?
就快了吧,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但死亡仿佛没有尽头,载着他一点一点的往更黑暗的深处中去,直到他被冰冷的潮水送到泥泞的岸边。
天突然亮了,或者说世界都突然变了。
除却白云别无他物,脚下所踏是云气集结之物,天空所见是辽阔青空。温暖却又和煦的日光撒在身上,舒适的让人心生懒散。
他茫然无措的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看到了远方那犹如刷了黑漆的石头修筑的大门轮廓,大门上还有着暗红色的纹路勾勒出很不祥的纹样。
但视野里也就这一个东西,更远处则是弯曲的蓝绿色弯角,那真的是角吗?怎么会有隔着如此遥远还觉得那般巨大的弯角?
他犹豫了一下,朝着那大门走去,哪怕无比邪异,也比那看似望山跑死马的大角要近得多。
身体轻飘飘,就像卸下了所有担子,本也算是有些远的大门也在轻快的步伐下极快的拉近。但是…脑子里空空的,记不住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这里是哪,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死,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天国,名为地狱的天国,你……”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不由看去,所见的便是个戴着单边眼镜的高大男人,穿着奇怪的白色制服,站在门边略显意外的看着自己。
“你你你是怎么过来的!”高大男人很是神经质的恼怒起来。
天国……他怔了怔看向地面,地上缭绕的云雾在此刻散开,展现出光滑平整的琉璃地面,轻易的印出自己穿着粗布衣服的外貌,一黑一金的瞳孔,以及黑发中夹着不少白丝的怪异模样。
这个模样,是个青年,是自己?但是…记不起来。
“算了算了,来了也就来了,跟我走吧,”没有问过名字但却有着淡淡怀念感的男人明明刚才还在口吃,现在又流畅的说着,被白色手套覆盖的宽厚手掌按在一旁的石头大门上,大门立刻显现出与邪异不相衬的白光,“我带你去下一段地方。”
这么说着的他,跨入了那白色的门扉,青年没有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后的景象与一路走来没什么不同,区别只是远方看得见乌云,乌云下似乎有一座庞大的简直如同堡垒一样的建筑,而之前那不可思议的大角,已经矗立在另一个遥远的方向了。
但男人的引路并不是在朝那走,而是朝着那古堡,但那古堡的大门,却是铁栅栏一样古怪的大门。
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一句都问不出来,记忆缺失到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就这样无比局促的,跟着他不知道是走了多少里地,哪怕是步行也没有多少疲惫,这里果然……
“这里是地狱,名为天国的地狱。”
一位和蔼的长须老者站在门口,用着和黑肤男人一样的开场白,微笑的看着自己。
调转了顺序的话……额头渗下一滴冷汗的青年不禁再次看向地面,地面上的云雾也如他所愿的散开,展现出冷硬又有颇多刮痕的石板地面,甚至有着不少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