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死了。”

“只要你活到下一个世界，你就能见到她们，只是不再是熟悉的人了。”

“我累了。”

“让我做一场梦。好么？”

芽衣见着心爱的人呼吸逐渐衰弱到未不可察的地步，她在人类和少女之间摇摆不定着，整个人类的重担压在她的肩头上，在避难所的最深层区域已经保存好生命的火种……

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好好地跟她说一句话呢？

哪怕是藏在最深处，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羞于启齿才对。

然而很多年过去了，藏在心底里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如今她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难道要将这句话永远藏在心里么？

“我爱你。”她轻轻说道。

那声音是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去挤出来的那么一点细语，也不知道闭着眼睛的少女是否已经听到她的心意，脸上已然一片通红，本是俊气的桃花眼已经蒙上一层迷离的氤氲，樱唇微启，就连耳朵也红得不像话。

少女似乎听见她的声音，眼睫毛抖动了一下，却是再无声息。

得不到答案的芽衣只能心中嘲笑自己说得太迟，这是自己一辈子都后悔莫及的回忆，但是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能够拟补这个遗憾。

她拔起赫斯提娅手旁的剑，往脖子轻轻一刎。

只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一道炽热的感觉，她的鲜血在伤口处喷涌而出，灌溉到少女的身上，将她染成一个血人。

芽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了完成她的愿望而行动，一手将水晶按在她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沾上自己的血抹上嘴唇，此刻的她抚媚而又成熟，细长的眼睫毛染上鲜红的血，一双桃花眼仿佛更加摄人心魄，她轻笑着，将苍白的手指扶在她的脸庞，深深吻去。

血液不断地在流逝，身旁已经汇聚成一口由血组成的小水塘。

就算不是柔软的床，是炽热滚烫的地板，只要和她在一起，那又算得了什么？

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止，即便是最心爱的人也无法阻止她。

或许，曾经只有她才能够让芽衣回心转意。

芽衣按在赫斯提娅肚子上的水晶，逐渐融化渗入体内。

她们就像是很久以前，两人曾经在狭窄的床上互道晚安，感觉着对方的心跳相拥入睡那般，逐渐睡去。

渐渐地整个世界，都悄然无息地被吞入在梦境之中，不断轮回再轮回。

直到某一天，来自异世界的男人带着她的同伴，来到这个梦世界，唤醒永远沉睡的神明。

这场悲伤的梦境终于引来落幕。

57 就算梦完结了，现实生活还是得过。

伴随着脖子上的痛楚越来越淡，芽衣在这场梦境之中醒了过来。

当她睁开眼只见到刺眼的光芒，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只有死者才会来到的地方，然而并不是如所想的那样，而是自己重回现实了。

就如梦终有完结，不得不醒来面对现实的抉择和残酷。

如果梦里什么都有，那么现实的一切无一都在折磨着没有选择的人们。

怀里抱着个平板电脑，梳了一条温顺的低马尾挂在在胸前，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梦里那个竭斯底里的少女，她的双眼正宁静地注视着芽衣，似是在等待着自己回过神来。

“好点了吗？你刚刚去哪了？怎么游戏里面见不到你？”

芽衣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来，沉声问道：“游戏？刚刚的一切都是游戏么？”

“……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你和我，还有那散发着炫光的水晶。”

“这个啊，都是我们过去的回忆。”赫斯提娅平静地说道，虽然意外但不至于到瞪大眼睛高盛惊呼的地步，但心里还是微微地升起一些期待。

她等了很久了，但也不介意等得更久，再久也不过百年之内，或许恋爱就是有点小孩子气的想要留在身边，但比起不讲理的强人所难，她更加想要听见芽衣甘愿说出的答复。

但比起这个，她更加担心芽衣捂着脑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晕船一样脸色苍白，还心有余悸地按着自己急促跳动着的心口。于是她叫西林一起扶起芽衣一边，送她到附近的医疗室里面呆着。

在喝完赫斯提娅递来的一杯药水后，她感觉自己那像是溺水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但是心中两个自己在不断地交锋，仿佛自己的脑袋里面被分成了两半，不断地在争论着有关于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自己究竟是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着她？还是说这是过去的感觉所带来的幻觉？

她抬起头，轻轻说道：“我想要独处一下，提娅。”

说道‘提娅’两字的时候，她心里忽然间一慌，总感觉现在的自己被什么过去的自己所杀死了。

赫斯提娅注意到芽衣的动摇，她只说了一句：“有事的话，按下旁边的按钮。”便是随着西林走出房门。

两人走到走廊一角，赫斯提娅悄悄松了口气，没什么比起等待更为煎熬了。

而西林却是不信任地抱着手臂护住自己，背靠在墙上斜眼看着这个银发的女人。

“你对芽衣做什么了？”

“这话你该找奥托大主教才对，看来他弄了点什么进去。”

“你能保证么？”

“我当然能保证她没事，我也没有想到奥托居然会这样做。或许不是奥托的问题，是芽衣本身就想知道答案的心态让她回想起什么了吧。”

“唯心主义不可取。”

“很可惜的是，这个世界要是有着信息干涉，唯心主义还是可取的，西林。”

赫斯提娅冷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含在嘴里，示意着自己已经无话可说。而西林却是不知道那么多的行行规矩，继续喋喋不休问东问西，但也是围绕着芽衣身上，所以赫斯提娅也能腾出舌头来解释一下状况。